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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9:50 作者: 蓮子百合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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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聲馳的睚眥必報從不叫譽臻失望。
前腳剛與陳沛懷在住處樓下告別,上樓後尚未開門,酒店的電話已經打進來,急急求譽臻回去救命。
譽臻捏著手機怔愣半晌,最後只說了聲就來。
這次被緊急召喚回去,尚算帶了些仁慈,並非半夜三更,不過八點剛過,是萬事都寬裕的時辰。
譽臻刷開總統套間門的動作都已帶上嫻熟。
門後玄關過道燈火通明,仿佛是落地窗後星辰的供奉。
聶聲馳就站在星光之下,身上一套居家睡袍,腰胯處系帶松松下墜,背對著門口,只剩一個背影。
他當然聽見她走進來。
聽見她開門,聽見她腳步聲,聽見她呼吸聲,聽見她朝他走來。
卻並沒有將玄關鞋櫃按開,取出毛絨拖鞋來換上。
是高跟鞋鞋跟與大理石地磚敲擊,一下一下與狐步心跳契合。
可聶聲馳並不想回頭去看譽臻。
一眼都不想。
他看著她與陳沛懷相伴走出高爾夫球館,看著陳沛懷送她回家,下車來,一直一直送到門口。
他還看見陳沛懷捧著她的臉,伏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他看得夠了,一眼也不想再多看。
可那景象如同刻進眼底,一幀都抹不掉,越想擦去就越明晰,如抱薪救火,只越燃越旺。
「聶先生,晚上好,請問還有什麼可以幫您……」
聲音在空曠夜空下迴蕩,尾音落下,以聶聲馳隨手將酒杯丟在面前花瓶邊上,給話音添上生硬句號。
「你來當我的專職管家。」
半晌沒有回音。
「聶先生,您與我的私怨,並沒有必要牽扯到別人身上,酒店裡的員工工作都認真負責,不該……」
聶聲馳一聲冷笑,在這寂冷空氣間尤顯突兀。
「新鮮。這話還能從你嘴裡說出來。」
他轉身來面對她,雙手抄進睡袍衣兜里,往前一步,逼近到她眼前。
縱使高跟鞋加持,她仍要矮他許多,他居高臨下,將她審視,酒氣從他身體裡湧出來,也不知是肌膚滲透還是呼吸交換,也涌到她身體裡去。
「不牽扯別人?你利用我去對付謝家人的時候,想過不牽扯別人嗎?你利用陳沛懷來激將我的時候,想過不牽扯別人嗎?」
譽臻抬腳要往後退一步,聶聲馳偏不叫她如願,伸手來就將她手臂抓緊。
像是緊攥一隻落網野兔。
這世上最瘋魔的獵人,捉住了最不受馴的野兔。
她開口,聲音極輕,輕的像是這星空下最弱的光亮——
「聶聲馳,陳沛懷不一樣。」
聶聲馳被這極輕極輕的話語重重地擊中,如驚雷劈下,一瞬怔愣,連攥緊她手腕的五指也鬆開。
第22章 倫教糕 怎麼他就栽在了這樣一個女人身……
聶聲馳忽然明白過來。
他往後退一步, 好將她從頭到腳看清楚。
冷著眼來見她看了半晌,聶聲馳一把抓過她的手腕來,捏著她掌骨, 攥住了她無名指指根。
「你還真是來者不拒?在國外是一個接一個, 這才剛摘下孟從陽給的訂婚戒多久?這又看上了陳沛懷?」
他甩開她的手,將身體往後轉了一個角度, 似是要去摸高低吧檯上那半杯烈酒,卻又轉回來,眼底憤恨燃燒,連笑也是指責。
「是我沒心甘情願給你當刀子使嗎?
「是我當刀子當得還不夠好?
「是陳沛懷還能比我更稱職周到?」
一連三問,他說完, 轉身把酒杯抓起來,仰頭一飲而盡,走到她眼前,伏身捏著她雙臂,咬牙撕扯一樣質問:
「你找他也不肯回到我身邊?」
「都說人往高處走, 你就是找人當刀子使, 也該找更鋒利好用的。陳沛懷在我跟前算什麼?我就是硬要搶走你, 就憑他能攔得住?」
譽臻不願對著他滿身酒氣, 想要別過臉去不看他。
他伸手就是捏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一雙眼裡似乎也醉在了酒里, 聲音也帶著酒的辣。
「當著我的面來跟你動手動腳, 你以為陳沛懷是什麼好人?你覺得他真看上你了?譽臻,你是不是就覺得世界上就你一個聰明人?」
譽臻看著聶聲馳,雙肩隨著胸腔緩緩下沉,將一口氣慢慢嘆出來又吸進去。
今日套房內也是百合花。
香氣能盈滿人身體, 叫人醉倒。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隨著殘留在體內的百合花香緩緩湧出來
「聶聲馳,我和你已經結束了,結束很多很多年了。現在是你來強求,是你自己來的,不再是我找上門的。」
「陳沛懷如何,孟叢陽如何,都與你不相干。你並不是我的誰,能夠左右我的選擇。」
「陳沛懷或許並沒有很喜歡我,但對他來說,我是最適合的妻子,對於我來說,他也是最適合的丈夫。說起來,他比孟叢陽還要更好,如果不是你用京華酒店逼著我回國來,我還遇不上他。」
她的話平靜,平靜得像是窗外緩緩流轉的夜空,不為這地球上的任何一事一物一人轉圜。
「聶聲馳。」她雙唇翕合,緩緩喊出他的名字,「我這條路也是你逼著我回來選的,你半分怨不得我。」
聶聲馳愣了半晌,笑了一聲,手鬆開譽臻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