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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9:50 作者: 蓮子百合糖
王雅泉說著,手指往那群貴婦人的背影一點:「看看哪個是好羊羔,方便我宰一宰。」
譽臻聽著就是撲哧一笑。
明明自己是送上門要聯姻救市的羔羊,卻作出這樣的灰狼姿態。
「聽說陳太太還沒放過你?」
譽臻搖搖頭,並未言語。
「雅泉,你也來了?」
王雅泉聽見微笑著點點頭。陳太太丟了球桿,走到譽臻手邊圓桌另一側,施施然坐下。
譽臻笑著頷首,隔空點了點旁邊的茶杯,旁邊服務生會意,替陳太太斟了半杯花茶。
主賓倒置。陳太太嘴角抽了抽,王雅泉瞧著,垂眼一笑,一聲都不出。
「聽說陳太太您月末要去莫斯科旅行?」
手指剛碰上瓷杯杯耳,勾起在瓷碟上空停頓住,陳太太抬眼,眼中儘是警覺。
「你聽誰說的?」
譽臻呡一口花茶,笑容溫柔:「當然是小陳先生。」
瓷杯敲在瓷碟上,脆響一聲,與球桿和高爾夫球撞擊的聲音混在一起,只叫近處的人聽見,略略回頭。
陳太太壓住心頭怒火,抬眼一瞥王雅泉,也不管不顧,將言語從齒縫中擠出:「你別以為沛懷的父親不反對,你就可以痴心妄想了,我告訴你,你敢碰我兒子一下,我要你好看。」
王雅泉輕咳一聲,二郎腿換了一個方向,自己朝向另外一側,不再面對譽臻和陳太太。
譽臻不免失笑,把手中杯子放回瓷碟中。
「陳太太您放心,我知道小陳先生是您的心頭肉,也知道您並沒有打算讓我當陳家的兒媳婦,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來教訓我而已。」
陳太太被說中,面色不免青白一陣交錯。譽臻卻不在意,只側身從包里取出扁扁一隻信封,放到桌上,推到陳太太面前。
「幾個月前,雲青衣來北京巡演,送給我兩張票,是莫斯科兩大芭蕾舞團的年終匯演,要是您感興趣,可以去看一看。」
陳太太瞧那信封一眼,並未又喝了一口茶,這才拿過來。
一面打開,一面問得漫不經心:「票嘛,我也早有了,前排位置,不需要你這樣,還借花獻佛……」
話未說完,她看見票面的座位信息,改口問:「特別包廂?你說這是雲青衣送你的?」
王雅泉也是聽見了,眉毛一挑,側著肩膀,斜斜往回瞟了一眼。
譽臻笑著點了點頭:「是,芭蕾舞團表演開始之後,藝術總監們都會到您所在的特別包廂。」
陳太太上下打量她一轉,「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能把雲青衣哄得這樣對你千依百順?」
「不是我。是我母親。我母親生前,和雲青衣是密友。小時候,我母親因為腎衰竭病重,家徒四壁,都是靠雲青衣接濟,這才撐了過來。」
陳太太眉心一擰:「你母親不是被謝正光養在舊金……」
話剛開頭,被生生掐斷。
譽臻指尖點點杯沿,看著瓷杯中花茶續上,說:「陳太太遠嫁來燕都,不知道燕都那些舊事,難免錯信了別人。可是小陳先生告訴我,陳太太是個好心腸的人,我是相信的。只是我在陳太太這裡並無信譽,有些話從我口中說出來,陳太太是不會信的。可如果陳太太覺得雲青衣可信,不妨順道去聽聽她怎麼說。」
「好啊你張幼蓉,明明叫我過來打球,自己坐在那兒歇……」
譽臻雙手壓著藤製扶手,循聲傾身側目,去看來人。
四目相對,一瞬寂靜。
發球檯好幾個人回頭望過來,個個早等著此刻戲曲唱至最高潮。
正室夫人與私生女。
一個早由公務退隱。
一個逼近權力中心。
譽臻先笑著問候:「真巧,董事長夫人您也來了。」
陳太太張幼蓉把手中票往信封里一放,扭頭看向那位謝太太谷曉蘭,話語中親熱卻不與谷曉蘭的對等:「坐吧,叫了你今天早點來,你遲了這好些,還怨起我來了?」
服務生在桌邊加了一張椅子,添了一套杯盞。
圓桌,位置難免尷尬。
谷曉蘭一坐下便是背對陽光,連她面前那杯茶都籠罩在她自己的陰影下。
服務生正要來添茶,譽臻卻揮手先道謝,自己提起茶壺,給谷曉蘭斟了個七分滿。
「幼蓉,前些天不是已經把票給你了嗎?怎麼還帶過來了?」
張幼蓉把票放回信封內,隨手放在一邊,「是你們譽經理送的票,位置更好些,兩張,包廂。」
谷曉蘭笑容略僵,說:「槿珠送來的票不好嗎?包廂票?那都不是真正看演出的地方,槿珠會難過的。」
「是啊,但所有人都能看見您在包廂里,和兩大舞團的總監們在一起。」譽臻說完,手引向谷曉蘭面前茶杯,「您請喝茶。」
「行啦,不過一場演出,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不喜歡芭蕾,不過是因為你才去罷了……」
話未說完,張幼蓉包里電話響了起來,也不知對面說了什麼,只見她眉頭動了動,頗為不耐煩地回了兩句,這就站了起來。
「家裡有些事,先走了。」
信封還在桌面,一半在陽光之下,一半在谷曉蘭的陰影中。
張幼蓉抬腳要走,回身將信封一角捏住,一抽,放進自己包里。
譽臻把茶杯捏起,呡一口花茶,抬眼對上那一排等著看好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