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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2:45 作者: 洛雲九
    傅銘城像個木然的玩偶被帶到了阿富汗,抵達目的地時他身上有不少的傷口,全都是傅雪傾發瘋時弄出來的。

    到阿富汗後傅雪傾身邊的人換了一批,之前的是保鏢,而現在這些,是傭兵。

    漫天戰火下,他看見的是炮火連天和殘垣斷壁,以及,像是要將世界染紅的血。

    他以為自己會吐,可是沒有,他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倉皇地躲避著炮火,掙扎求生。

    眼前的一切都是破敗的,傅銘城有時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

    可能是不想死,又或許,他只是想對謝凌親口說聲謝謝。

    傅銘城不知道自己在這兒待了多久,他只知道最初的十六名傭兵,死了四個,殘了兩個,後來又不知道從哪來了七八個新面孔。

    這些人里只有傅雪傾毫髮無損,她甚至還保留著最初的美貌,連頭髮都那麼柔順,也許是戰爭讓她發泄出內心的狂暴,她對傅銘城的態度陡然一轉。

    她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訴說著自己的過往。

    「我是被棄養的,寒冬臘月被丟在馬路上,差點就死了,是父親救了我。」

    「他是個亡命之徒,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濤哥和曉曉兩個孩子。我是撿來的,濤哥和曉曉是父親親生的……我沒見過媽媽。聽父親說是受不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所就以走了。」

    「父親不想讓我們也過他的日子,可不行啊,父親的仇家太多了,我們要幫父親,曉曉被我們送到國內,而我們陪著父親,我,和濤哥。」

    平靜的傅雪傾漂亮的驚人,可傅銘城卻噁心的想吐,比看見這些殘肢斷臂還想吐,他現在看見自己的臉都感覺作嘔。

    他長得太像傅雪傾了。

    只有眼睛不像。

    幸好,傅銘城想。

    傅雪傾很少有正常的時候,連說話都顛三倒四,從過去到現在,亂七八糟的。

    傅銘城甚至惡毒地想,這個瘋子不是覺得活著受罪麼,那怎麼不在催眠別人時,讓被催眠的直接崩了她呢。

    是的,傅雪傾會催眠,或者說是一種另類的精神控制。

    傅雪傾從小就展現出超出常人的智慧,她學什麼都快,過目不忘,有能輕易看出他人的喜惡,然後按照別人的喜好去那人的歡心,這就像是一種天賦一樣,但也是種枷鎖,她像是為了別人而活。

    父親為傅雪傾找了一個老師,專門學習微表情和心理學,於先生起初的目的是想讓傅雪傾更自在一些,但傅雪傾卻覺得學習微表情能讓她更快找到敵人的弱點,然後從心瓦解那個人的防線。

    她長得漂亮,外表看起來像朵脆弱精緻的花,輕易能勾起他人的施虐欲,她經常會被「抓」走,然後又毫髮無損地離開,只不過每次都會順便接手一下敵人的根據地。

    她的眼睛,會迷惑人心。

    父親的仇家很快被剿滅了,傅雪傾和于濤也正式確立了關係,然後,她懷孕了,像是浮萍找到了落腳點,她也開始想做普通人的生活了。

    只剩最後一站,就能徹底安心了,那是墨西哥,仇家是個大毒梟,他們策劃好一切,只等幹完這一票就隱姓埋名,從此做個普通人。

    墨西哥的邊境塵土飛揚,破敗的卡車裡是武裝精良窮凶極惡的毒梟,如同以往的計劃一樣,傅雪傾的團隊是偷襲。

    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又或者對方早有準備,總之,槍林彈雨下,於先生死了,于濤也死了。

    一起消失的,還有傅雪傾腹中的胎兒,只有她,還活著。

    作為團隊後勤的一名傭兵在戰後進入戰場,救出了還有一口氣的傅雪傾。

    恍惚中她忽然想起父親的話:「撿你回來的那天漫天大雪寒風刺骨,我也挺意外你還活著。你是個命硬的,干我們這行啊,命就得硬點。」

    是啊,她的命真的太硬了。

    從此以後,傅雪傾就瘋了,她依舊遊走在灰色的傭兵團隊,每次她都會前赴一線,可不管團隊死傷多麼慘重,她總是活的最好的那個。

    說完過去的事,傅雪傾就呆呆地看著半空,像是陷入了過去的甜美回憶中,可隨後她像是看見了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表情巨變,恬靜的笑容也被陰狠替代。

    「說起來,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傅雪傾將視線落在傅銘城身上,漆黑的眸子似乎透出一股惡意。

    傅銘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隻飽餐的毒蛇盯住的可憐獵物,或許下一刻,毒蛇的獠牙就會刺穿他的心臟,然後將毒液注入他的身體。

    還未飢餓的毒蛇並不是想吃掉獵物,只是想欣賞獵物瀕死的掙扎。

    傅雪傾能幹出這種事來。

    她用著自己特有冷冽嗓音問:「是謝家那個小少爺嗎?我記得是叫謝凌?」

    傅銘城警惕地看著自己血緣意義上的母親,身體的肌肉下意識崩起,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傅雪傾在綁架他之前,派人在學校附近盯了他很久。

    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傅雪傾重新變得平靜,她忽然換了個話題,神情多了幾分漫不經心:「對了,你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吧。」

    傅銘城動作一頓。

    「你知道榮深年是誰嗎。」傅雪傾語調懶散,嗓音微微壓低,像是在說悄悄話一樣,可她落在傅銘城身上的視線是毫不遮掩的惡意。

    她看著身體變得僵硬的少年,表情閃過一絲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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