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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0:32 作者: 林與珊
    「我們不可能一直生活得無憂無慮,總是避無可避要去經歷外界的壓力,學業、工作、家庭、人際關係。」林潮生把琉璃罐捧到亮處,「但在遭遇過這些困境,承受下所有苦難,越往後,我們越會佩服一路走來的自己,越能在艱難的現世中找到人生真正的價值和意義。」

    心緒翻湧,陸辰風無言數秒,忽然抬手轉動琉璃罐的鎖扣,林潮生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罐子是由頂端向兩側雙開的。

    碎石滑落手掌,映著窗外流動的光線,在林潮生和陸辰風之間淌成一道銀河。月光傾瀉,星星在天上,也在他們腳邊。

    林潮生驚魂未定,陸辰風已然邁開腳步,跨過幾億年光陰凝結成的一地銀白,站到他面前。

    陸辰風將空了的琉璃罐放至桌面,板正林潮生肩膀,一字一頓口吻鄭重:「潮生,在我最煎熬的這段日子裡,你給了我太多鼓勵,陪著我共度難關,讓我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是可以有明天的。」

    林潮生想說「我也一樣」,但他不忍心打斷陸辰風的告白。

    陸辰風省略一大堆矯情,著急而又倉惶地直奔主題:「現在我必須要做一件事,才能讓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留遺憾。」

    林潮生似有所感地勾起唇角,期待地問:「是什麼?」

    陸辰風:「吻你。」

    第46章

    林潮生的緊張、慌亂、欣喜、期待,諸多情緒混雜叫囂著,都在陸辰風念出「吻你」的這一秒內洶湧地躥上心尖,卻僅有一剎的體味,身體的本能已經先於所感牢牢擁住了陸辰風,微抬下頜將嘴唇送近他眼前。

    林潮生回道:「不要猶豫,更別讓我等。」

    隨即唇唇相覆,背部酥麻像過電,腳底是軟的,四肢蔓延著暖熱,深陷且難以抵抗。陸辰風把初吻的主導權讓給林潮生,只在他每每氣息粗/沉打算退出時,抬手兜住他後腦,不肯放他走。

    迎著對方輕促的呼吸,陸辰風捧起林潮生的臉,渴求地喚:「潮生。」

    林潮生回應:「我在。」

    遲來的親昵,衣擺碰倒了裱著兩人合照的相框,繼而輾轉回沙發,又一次難捨難分地在彼此的愛意里奪取。

    情先萌於心,而後宣於口,再到日漸親密的相處,最後以/唇/深/入。誘己誘彼,終會沉淪上癮,在百轉千回間嘗盡甘甜。

    結束漫長的親吻,誰都沒膽子坦然地亮出臉上的表情,各自在對方頸側悶著腦袋。

    心跳壓實在一處,隔著不算薄的衣料,卓卓有力地撞向彼此的胸膛。寧靜的夜晚,他們兵荒馬亂,同時舒展眉眼笑得肩膀直顫。

    肚子適時地「咕嚕」一聲,陸辰風問:「回家嗎?」

    林潮生卻問:「回家還親嗎?」

    陸辰風沉聲:「得親。」

    林潮生利索地從沙發上直起身子:「那趕緊吧。」

    這一路不願鬆開的手,遇紅燈見縫插針地蜻蜓點水,時而難耐地把吻落在對方手背,車子駛入玉園小區,頭燈熄滅,兩人踩著月光回到家中,屋門緊掩的那一刻,再次相擁著貼在門上。

    他們養成了睡前接吻的習慣,陸辰風也因此總是沒心力離開林潮生的房間,於是得寸進尺地抱著人擠在一張小床上,守著他安然入夢。

    小院兒里的土壤萌生出新綠,逐漸顯露將要瘋長的趨勢。五月下旬溫度攀升,空氣中濕度增加,可能會降雨,林潮生收到簡伊發來的圖片,大理的雨水在洱海上泛起漣漪。

    天色灰濛,陰雲由遠及近,林潮生閒然地靠在陽台窗邊,托老天爺的福,整片菜地正處於缺水的狀態,這場雨無疑能為他省去不少力氣。

    待雨滴墜落,林潮生回屋抱起自己的小花盆,從玄關捎了柄傘,撐開後蹲在院中央把陶盆往傘沿兒外推了推,瘦高身板縮成小小的一團,下巴枕著弓起的膝蓋。

    雨水絲絲瀝瀝,沒幾分鐘拉長成線,陸辰風在客廳喝完最後一口茶,推開陽台門望著側耳聽雨的林潮生,三兩步邁過台階鑽入傘下,握住傘柄和他靠在一起。

    林潮生笑著撞了下他胳膊:「你過來幹嗎?」

    陸辰風抬起左手捏捏他沒幾兩肉的臉頰:「來看看我的小花苗兒。」

    林潮生微彎眼廓,說:「放心吧,茁壯著呢。」

    雨勢漸大,雨珠落滿傘頂,響聲聒耳,林潮生卻不覺得吵。他用手指壓壓陶盆里的土,垂下眼瞼同陸辰風隨意聊著:「我大學時報了很多選修課,還參加了不少社團,魔怔似的,這個也想學,那個也想了解,每天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他轉過頭:「我們宿舍的人一個賽一個刻苦,每個人的壓力都不小,但也有各自減壓的方式。」

    「我的,就是聽雨。」林潮生歪著腦袋,「或者搬把椅子,窩在窗邊看雨。」

    陸辰風順著林潮生的話在記憶里翻找片刻,回道:「我的是聽火車。」

    「火車?」林潮生挺直背脊,既驚訝又疑惑,「專門去火車站聽嗎?要跑那麼遠?」

    陸辰風搖頭解釋:「從我學校出來左拐幾百米,有片繁華的商業區,那裡的主路上橫著一道鐵軌,經常會過客運火車。」

    林潮生在腦海中想像著畫面。

    「頭頂高架通著城鐵十三號線。」似乎降溫了,陸辰風將林潮生攬進懷裡,搓熱他胳膊,繼續說,「學習任務重的時候,我偶爾會跑出校門,坐在道閘杆旁邊的台階上放空思緒,等著火車和城鐵同時駛來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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