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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40:15 作者: 捉星星/牧笙歌
霧濃了,橋上的一切都看不真切了,等城市睡醒後,白日定是一個艷陽天。
六個月過去了。
在一處高聳入雲的山頂,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小男孩跑過來跟一個大哥哥說話。
「子秋哥哥,你畫得真好看。」小男孩看了大哥哥畫架上的畫,畫的是他家鄉。
大哥哥是幾天前來到這裡的,背著畫具見他們這裡風景好便停留了下來,大哥哥會給他們畫畫,會哼歌給他們聽,雖然哼得還沒有他好聽,但大哥哥最最厲害的是會功夫,超級厲害!
「送你。」夏子秋把畫完的畫撤了下來,撿了幾塊小石頭壓住四角,並囑咐的說道:「等幹了在把它拿走。」
夏子秋收拾好畫具後,背上了行囊留下一把糖給小朋友就獨自下山了。
這裡的風景欣賞夠了,他該換一處了。
每走一處,夏子秋畫完畫後有的保存了,有的就送人了,隨心而做,山上的風很大,吹亂了他的頭髮。
天真的很藍,也很冷,畢竟冬天到了。
這六個月他走過了夏天,秋天和冬天,還有春天還未等到。
走了一半夏子秋走累了,找了一片略乾淨的草地就這樣躺了下來,閉上眼小憩了一會兒。
思緒飄回六個月前的那個夜晚,他清醒後,趁保鏢不注意把人打暈了,用刀子割斷了身上綁著的遙控炸-彈,幸好不是用炸-彈線纏的,否則他也沒那麼容易逃走。
夏子秋走的時候把那把刀子帶走了,趁著夜色他也去了橋下,沈岳的人急著打撈尋找虞澤,一直順著水流的方向找人,夏子秋水性很好也下了水,他也顧不得會不會被沈岳發現了。
在虞澤跳橋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當即被活生生的從胸腔里掏出來一般,原來還有比傷疤痛苦更難以承受的事,如果虞澤死了,那他的那些痛苦難過該怎樣發泄,該怎樣消化。
從十八歲的相識,又掏心掏肺的愛了虞澤三年,二十一歲的所謂結婚在一起,然後分開四年,虞澤殘忍的用死訊在他心裡刻上怎麼也抹不去的痕跡,那時他是又累又恨的。
累的是他身懷愧疚,臨行前未去見最後一面,恨的是他如此殘忍,不肯讓自己安寧。
再次見面他是真的放下了,就像卸了一身的擔子。
若那時虞澤就此死去,他會傷心會難過,但卻不會為他付出後半輩子,那四年裡,他以為虞澤死去,可他還是堅持生活了下來,他已經習慣往後沒有虞澤的生活了,就算虞澤死去他也不會尋死覓活。
可偏偏命運弄人,他失憶時又和虞澤在一起了,不管時間倒回多少次,他還是會喜歡上虞澤。
失憶那段日子,虞澤掏給他的心不是假的,是真實存在的,就算他想忘記都難,虞澤愛他,他也看到了。
他這個人,偏偏眼光挑得很,非要一見鍾情自己喜歡的,其他人都入不了眼,愛上了就很割捨。
下水找了很久,冰冷的水像是從他空洞的心對穿而過,冷得他的四肢僵硬,久久的找不到虞澤,夏子秋甚至想,要不然就這樣一起在水裡死去,也算他的從一而終了。
因為他不能想像沒有虞澤之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了,失憶的日子裡他又再次動了心,現在他被套牢了,走不掉了。
忽的他聽到了岸邊一行人匆匆的走來,是從上遊方向下來的,橋上也有人下來匯合,走前頭的人跟領頭的男人匯報,那個人就算夏子秋看不清面容只看身型也知道是誰。
是虞澤,他還活著。
夏子秋沒有上前去找他,只是悄悄的游遠走了。
生死過後,人就會翻舊帳了。
夏子秋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小心眼又小氣過,按看了那麼多話本套路來說,他應該上前去,兩人緊緊相擁。
可是他沒有,他心裡始終有隔閡,還有一股氣堵在那兒,上不去,下不來。
所以夏子秋走的時候,特意把自己的外衣和鞋子丟在了岸邊,造成自己淹死的假象,說生氣也好,說報復也好,他都認了。
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夏子秋沒有帶任何通訊設備,一路走一路流浪,靠自己的繪畫能力溫飽,倒也過得不錯,他不知道外界怎麼樣了,他也不知道虞澤會不會發瘋。
走的時候心中有一口氣,等走過的路越多,看過的風景越多,他心中的氣和隔閡早就被思念抵散了,他越發的思念虞澤。
夏子秋知道他和虞澤這輩子都會糾纏不清,而他也放不下了,可是他還是倔犟的不肯低頭,不肯回去。
起初只是夜晚時思念,漸漸的他每到一處看見跟虞澤有半分相似的人都覺得是他,夜間夢裡也是他,就連現在繪畫大部分也是他了,不過夏子秋畫一幅燒一幅。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去,每一次受不了思念的煎熬想回去的時候,他就在大腦里提醒自己多想想以前虞澤做下的孽。
可是最近不管用了。
躺著被風吹得有些冷,夏子秋從草叢中起身把背包背上繼續下山,當天在居民家裡的時候,他就不幸的發起了高燒,夏子秋心裡自覺悽慘無比。
這裡是山區,大夫住得遠來得晚,差點把夏子秋人燒糊塗,最後大夫見吃藥不管用了,就建議把人往醫院送。
夏子秋糊裡糊塗的就被人用拖拉機送往了醫院,這半年多他基本上不去城市,每次走的路線都是偏遠地區用不著身份證的地方,就是不想虞澤找到他,他知道假死騙不了虞澤多久,但還是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