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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房間不大，男人抬腳跟在他身後走了幾步，在盥洗室門口停住，顯然是要進去避開拍賣行的侍者。

    「X先生?，」謝靈扭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您這是幹嗎，這麼見不得人？」

    這話堪稱冒犯，男人不悅地甩開謝靈的手，警告性地喊了聲：「萊茵。」

    門鈴聲響個不停，但謝靈置若罔聞，直勾勾地盯著男人，背在身後的左手勾了勾中指。

    幾乎是在同一秒內，男人意識到異樣，向側方躲避，謝靈伸手去抓他肩膀，口中傾吐魔咒，小樹從拉長的倒影里冒出來，堵住男人躲閃的路——

    黑帽飛了出去，男人瞳孔放大，嘴唇顫抖，無聲吐出一個起源語口令詞。

    轟！

    男人渾身自燃，緊接著砰的一聲，他整個人爆炸成碎渣，赤紅火焰附著皮肉向四周飛濺！

    謝靈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小樹裹纏得密不透風，從頭到腳被繁茂旺盛的枝葉、濃密堅韌的根須完全包裹，眼前只能看見一片銀白。

    他艱難地動了動，出聲道：「小樹苗，你先放我出來，讓我看看是什麼情況。」

    攏住他臉頰的樹枝緩緩向兩邊挪動，一片狼藉四處起火的房間重新映入眼帘。

    一縷縷黑煙，裹挾著濃重的血腥味、皮肉燒焦味從門縫裡飄散出去。

    十幾秒後，嘭！

    房門被侍者和守衛撞開，五六個人衝進來：「著火了?！萊茵先生?——」

    話音戛然而止，眾人目瞪口呆，只見室內火勢熄滅，黑髮紅瞳的年輕人站在一片血腥狼藉中，腳邊躺著一個只穿著貼身衣褲的男人，正是萊茵。

    萊茵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空氣安靜三秒之後，侍者指著謝靈，發出顫抖的暴喝：「你你你都幹了什麼？！」

    「抓住他！」

    四個守衛立刻持槍逼近，「你最好別反抗，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謝靈神情鎮定，抬手向下一壓，示意他們別激動。

    「我是教會的懲戒者，愛德華·萊茵是邪徒，在此約見同夥，被我當場抓獲。」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是真是假，槍口對著謝靈遲遲不敢放下，也不敢開槍，眼睜睜地看著萊茵憑空浮起，飄在他身側。

    「這間房暫時封鎖，今晚懲戒團會再派人來檢查。」

    謝靈舉步走向門口?，看了眼躲在過道里捧著拍賣品的侍者，語氣強勢，不容拒絕：「萊茵拍下的三件魔法物品，我要一併帶走調查。」

    「現在準備一輛魔法轎車，送我們去黑獄。」

    「等等——」

    有個守衛瞪著眼睛追問，「你說他約見同夥，被你抓獲，那他的同夥在哪呢？」

    謝靈回過臉，手掌往室內輕輕一攤，「就在你們腳下。」

    ·

    與此同時。

    白色計程車從分岔路口拐彎，開進一條偏僻的單行道，降速，停穩。

    司機打開車門?，面朝外邊，放鬆地抽了根捲菸。

    片刻後，他拉上門?，正準備啟動車，一道身影由遠及近，停在車邊，屈指敲了敲玻璃車窗。

    司機降下車窗，只聽對方直接地問：「載客吧？」

    「先生?，你去哪裡啊？」司機說，「現在快八點了?，市郊太遠開過去要到半夜，我送不了?。如果你目的地在市區，那我可以送你。」

    謝寧拉開副駕車門?，「放心，不在市郊，挺近的。」

    「哦，那就好。」司機啟動轎車，問：「地址是？」

    「聖安東尼大街開到底，黑獄。」

    司機渾身一僵，乾笑著轉過臉，「那片區域我不熟，不認識路，你去坐其他——」

    他話沒說完，就被冰冷鋒利的薄刃抵住咽喉。

    謝寧捏著魔法凝結的冰刀，殷紅薄唇挑出微笑，「我認識路，開車吧，或者你去死，車給我也可以。」

    第86章

    「愛德華·萊茵,現今32歲，未婚，在薩蘭市區有家大型魔器店……18歲從薩蘭魔法學校畢業,23歲父母去世，繼承家產……」

    審訊室里,萊茵戴著沉重的鐐銬,坐在冰涼堅硬的鐵椅上,面無表情地聽著審訊員宣讀他的調查資料。

    「萊茵,你擁有良好的出身和教育，在薩蘭過得非常富足，為什麼要信仰邪神？又是從何得知亡靈天災的存在？」

    萊茵抬起臉,幽幽地盯著黑獄的審訊員：「因為教會欺騙了我，你們這些人，教皇、主教、牧師，還有懲戒者全都是騙子。」

    審訊員皺起眉：「騙子？」

    「聖主是你們虛構出來的神明，極樂園根本不存在。人類死後要麼靈魂消散,要麼去往死神的神國,亡靈鄉才是靈魂的歸所，只有死神才是真實存在的至高神明，祂能聽見我的祈禱，讓我看到死去的親人,又能在冥冥之中賜予我神諭。」

    萊茵往前傾身,雙手按在鐵桌上，靠近臉色鐵青的審訊員，「而聖主——你們的聖主又能幹什麼？」

    「……」

    禁錮魔力的鐐銬隨著他的動作?,磕碰到鐵桌鐵椅，發出令人牙酸的重響。

    「你們不用一步步審訊我,」他滿不在乎地說?，「我早想過有一天會被抓住，你們查出什麼罪行，我全招。」

    兩個審訊員對視一眼，旋即拿起記錄本，翻到某一頁正對著他：「這個印記你認識吧？」

    萊茵看著占據了整張白紙的血色倒十字，露出一絲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