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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白皙的皮膚上是大片的魔紋，從心口向兩側肩膀延伸到手臂，一直到修長的手指。

    謝靈的視線一寸寸地滑過這漆黑不祥的魔紋，旋即抬眸對上謝寧的目光，沉沉道：「18號魔紋，主要效果是禁錮、遏制、壓抑，你體內有什麼東西？」

    「不明物，血祭招來的邪祟，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謝寧唇角帶著冷笑，指尖碰了碰暗鐵色的頸環，「魔紋還有頸環都是為了鎮壓那玩意，哦，頸環還有個懲罰我的附加作用?，哥，你已經見識過了，想試試嗎？」

    謝靈：「……」

    「畢竟我就是天生邪惡的壞種，滿手洗不淨的血污，現在還成了邪祟的容器。」謝寧忍不住攥住謝靈的肩膀，啞聲道：「哥，我比以前更壞了，怎麼辦？你要動手殺了我——」

    啪。

    謝靈一巴掌將他的臉打偏過去。

    其實力道不大，但聲音很響，讓謝寧愣了好幾秒。

    良久他緩緩轉過臉，漆黑的瞳孔略微放大，發怔似地盯著謝靈。

    「又在發什麼瘋？」謝靈冷冷道：「話都讓你說完了，我說不信你了嗎？」

    謝寧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就被他哥厲聲截住：「我在思考，你閉嘴。」

    緊接著，他被推得往後踉蹌了幾步，順勢就坐到了床尾。

    謝靈靠著牆壁，閉上眼睛，腦中閃過諸多雜念，輕輕磨了下牙尖。

    室內一片寂靜，少頃，謝寧的聲音響了起來：「哥，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謝靈睜開眼，目光冰涼地瞥向他。

    「作為監管者，你要和獵犬同進同出，24小時近身相伴，也就是說我們得住一間房。」

    謝靈懷疑：「之前米切爾和你住一間房？」

    「男女有別，她通常住我隔壁。」謝寧雙手撐在大腿兩側，手指陷進柔軟的被褥里，仰著臉說：「我們兩個就不用避諱了。」

    謝靈微微皺起眉頭。

    就在謝寧以為他會拒絕，還在絞盡腦汁地想如何才能迫使他同意的時候，他點了頭，平淡無波道：「行，今晚你住這裡。」

    謝靈答應得這樣乾脆，倒讓謝寧有種受寵若驚、不敢相信的感覺，畢竟幾分鐘前?，他哥才甩了他一巴掌。

    他刻意拍了下床沿，加重語氣：「哥，是我們兩個住這裡。」

    謝靈不置可否，波瀾不驚道：「把窗簾拉緊，我去洗澡。」

    這話說完，他直接走進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隱約傳來。

    謝寧下半身還穿著制服黑褲，鞋子也沒脫，小腿耷拉在床邊，就這麼仰面半躺在床上，盯著青灰色的天花板，神色變幻不定?。

    片刻後，他伸出一隻手掌，對著燈光，心不在焉地看著從手指到小臂的那段魔紋，腦中某些問題反覆浮現——

    他真的相信我嗎？

    這是不是審判前的斷頭飯？

    ……

    浴室水聲一停，紅漆木門被拉開，謝靈裹著雪白的睡袍走了出來。

    他用毛巾擦拭著半濕的黑髮，眼睛朝床上一瞟，「起來，別這樣躺著，至少脫了制服褲子再睡覺。」

    謝寧沒起來，躺著把外褲脫了，只留了條貼身褻褲，發繩也解開了，披頭散髮地躺在被褥上。

    「……」謝靈眼皮跳了下，沒好氣道：「你睡中間我睡哪？往左邊挪挪。」

    謝寧往左邊挪動，留出中間連同右邊一大片位置。

    謝靈將毛巾扔在椅背上，熄了燈，上床躺下，拉過柔軟的薄被蓋在身上。

    他合上眼，呼吸很快變得輕緩悠長。

    過了一小會兒?，黑暗中謝寧翻了個身，半側臉頰壓著枕頭，面朝著他哥，低聲問：「哥，你沒睡著吧？」

    謝靈睫毛動了動，沒吱聲。

    「以前我不洗漱，你是不會讓我上床睡覺的。」

    謝靈閉著眼，語氣淡淡：「你睡不睡，不想睡就出去。」

    謝寧笑了聲，以側躺的姿勢往中間又挪移幾寸，然後不亂動了，心跳逐漸變緩，呼吸綿長輕柔。

    不知過了多久，謝靈睜開雙眼，撩開睡袍衣襟，碰了碰縮在胸口的魔紋：「26，試一試。」

    雖然這話說得不清不楚，但魔紋卻聽懂了他的意思，閃爍了幾下。

    經過多次互動，謝靈已經能明白魔紋閃動次數所代表的不同含義。它在回應，做不到?，無法盜取眼前這個人體內邪祟的魔力?。

    「26，現在我允許你擴散。」

    輕不可聞的話音落下，心口魔紋肆意向四周擴散生長，上至臉頰，下至腰胯，側至肩骨，持續蔓延，直到白皙的手臂都布滿交錯的金線。

    遍布上身的魔紋散發微光，稍稍驅散黑暗，模糊地映照著眼前這片方寸之地，勾勒出謝寧熟睡的側影。

    謝寧睡著時，眉目神態里的攻擊性銷聲匿跡，濃密眼睫柔和地垂閉，在秀挺的鼻樑兩側落下淡淡的陰影，沉靜鬆弛的睡顏看起來和昔日的謝靈完全一樣。

    唯獨不同的是，他露在薄被外的修長脖頸，扣著一圈堅固的暗色頸環。

    謝靈看了眼左手尾指的金色指環，不再猶豫，動手捏住指環，輕輕一旋！

    咔嗒一聲輕響，頸環內部連接鎖斷開，分成兩半掉落在雪白床褥里。

    昏暗光照中，只見謝寧的表情立刻就變了，眼皮劇烈顫動幾下，猛然睜開雙眼，烏黑的眼珠直直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