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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34:32 作者: 一淵
    「行了。」謝靈不耐煩地打斷,盯著他漆黑的眼睛,「少廢話,繼續說後續。」

    「他說你們誤入大峽谷深處的迷霧世界,遭遇到邪神吞噬者、無形的邪物……我雖然懷疑他,但他提議一起重回大峽谷尋找你時,我立刻就同意了。」

    「那是220年的3月,教會的調查完全結束,確認你們已經犧牲,吞噬者降臨事件落下帷幕。伊文斯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讓薩默菲爾德給他發放了通行證……我們在大峽谷外圍找了三天,始終沒找到他說的那個入口。通行證的時限一到,他必須返回薩蘭,所以我孤身一人留在納木拉西。」

    謝寧垂下眼睫,望著自己布滿魔紋的手掌。

    在制服上衣之內,漆黑的魔紋從心口一直延伸到兩條胳膊,手背,直到指尖。

    「那時我在峽谷外的村子採買食水,夜裡在一戶人家借宿。」謝寧嗓音逐漸變沉,「然後我就記不清了。」

    「但我知道,那天夜裡,滿村的人都死了。」

    謝靈神情微變,「……你記不清?」

    謝寧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是,我記不清了。」

    第69章

    夜雨仍在下。

    轟隆!

    閃電划過漆黑長空,耀眼光輝壓過柔和燈光,照得室內猛然大亮,清晰映出謝靈眼前這張宣紙潑墨般的俊秀面孔。

    謝寧的臉龐被強光照得冰雪般冷白,反襯眉眼愈發濃黑,他微垂著眼皮,讓人看不清眼底神情。

    靜默片刻後,謝靈開了口,聲音冰涼沉靜:「小寧,看著我的眼睛。」

    聞言謝寧抬眸。

    謝靈伸手扯住他的衣領,將他緩緩拉近幾寸,直到兩張臉相距不足一尺,「回答我,你真的記不清了嗎?」

    烏黑與緋紅的眼瞳倒映出彼此,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幻都在視線之內,就連呼吸的節奏都清晰可聞。

    四目相對,謝寧心跳略微加速,喉結滾了滾,少頃輕輕一笑,「哥,你不信我啊?」

    謝靈直視著他的眼睛:「回答我,小寧。」

    「真、的。」謝寧一字一頓,呼吸又輕又緩,慢慢接著說:

    「那夜的記憶很模糊,我的腦海里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片段,好像有很多人在路上走,又像是搖曳不定的樹影,也許是其他什麼東西……反正等我完全清醒的時候,我已經被捕了。教會說我屠殺了整個村子的人,再加上當地殘存的魔法陣,判定我血祭近百人,施展禁術召喚亡靈。」

    轟隆隆!

    窗外一陣電閃雷鳴,夜空猶如波濤洶湧的黑暗深海般恐怖。

    謝靈看著他,神情看似平靜,語氣卻流露出一絲明顯的凝重:「小寧,人是你殺的嗎?」

    「你信我嗎?」謝寧不答反問,「哥,你信我還是信教會?」

    謝靈沉默幾秒,輕聲說:「小寧,你騙過我兩次,還會再騙我第三次嗎?」

    謝寧神情微僵,齒尖抵著薄唇,沒能從乾澀的喉嚨里吐出一個字。

    對視良久之後,他鬆開咬出血痕的嘴唇,「沒有第三次,哥,我不騙你了。但是——」

    他伸出雙手,輕輕攏住他哥的臉頰,額間相抵,聲音不自覺地發顫:「但是,你不能再拋開我,不能再因為任何原因和我決裂了,哥,答應我。」

    謝靈沒說話。

    空氣仿佛停止流動,時間被無限拉長,沉默的每一秒都令謝寧窒息煎熬,心焦如火。

    不知過了多久,謝靈抬手將覆在臉頰的手掌拉了下去,然後把人推開。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謝寧直勾勾地盯著他,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珠現出細密的血絲。

    「為什麼?」

    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心臟緊縮,整個胸腔都在疼痛,一出聲,吐息似乎裹著濃重的血腥氣。

    謝靈閉了閉眼,復又睜開,心平氣和地說:「因為我不是你的專屬物。小寧,從小到大,你都希望我是你的專屬物,但我是個獨立的人,不會一直圍著你轉。」

    「如果你和以前一樣,無法接受我身邊有親密的同伴、好友,肆意傷害他們,踐踏我的底線,那麼一切重蹈覆轍,我們的結局只會是徹底決裂。」

    謝寧耳中一陣嗡鳴,心臟似乎都停跳了。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小寧,我不接受你的交易。」

    話音未落,謝靈與他擦肩而過,走到門口,握著門把手,語氣疲倦又冷淡:「既然你不願意說,現在就離開吧,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

    謝寧僵立在原地,側過臉,發紅的眼睛直直望向謝靈。

    咯吱——

    謝靈將門拉開一條縫隙,靜靜地回視他。

    兩人對視了足足十幾秒,謝寧唇瓣動了動,忽然一抬手,黃銅門把手從謝靈手中脫出,房門砰地關緊。

    謝靈眉骨往下一壓。

    不等他出聲,只聽謝寧沙啞地吐出四個字:「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殺的人。」

    謝寧直白地說,被咬得血跡斑斑的薄唇帶著自嘲的笑,「可能是我殺的吧,畢竟當時我在發瘋,殺人、血祭、召喚亡靈,聽起來很是我的作風,對嗎?」

    他邊說邊向謝靈走來,順帶脫了制服外套,隨意地扔在地板上,手指一粒粒地解著白襯衣的紐扣。

    白襯衣也被脫掉,他站在謝靈面前?,赤.裸著肌骨勻稱的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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