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磚牆轟隆隆地塌了一大片，兩邊樓房所有喧鬧嘈雜聲消失了一瞬，緊接著驚慌失措的叫聲、開門開窗的動靜亂糟糟地響起一片。

    一道嬌小的人影出現在兩人的視野里。

    馮停住腳：「蘿拉？」

    只見蘿拉從盡頭疾步走來，右手是長槍的狀態，槍口微光閃爍，很明顯剛剛那一聲震響就是她開了槍。

    她神色冷凝，直直地望向馮：「剛剛跑出去的是什麼東西？魔物還是邪物？」

    「是邪物，你開槍射中它了？」

    「射中了，但它憑空消失，我沒抓住。」

    「不，它不會憑空消失。」謝靈快步走出小巷，「它只是又擬態變形了。」

    蘿拉和馮緊跟其後，警惕地掃視四周。

    「這個邪物是什麼來歷？」蘿拉問，「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維克市？」

    馮眉宇緊鎖，眼底幽暗深邃，「不知道，但可能和最近的一些失蹤案有關。」

    「失蹤案？」

    「它吃人。」馮沉聲說，「更棘手的是，它可以隨意變幻成不同人類的模樣。」

    聞言蘿拉眉心微皺，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出聲：「那你們怎麼是發現它的？」

    「……直覺和運氣。」馮停頓了下，隨口問她：「你呢？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邊？」

    「我任務做完了，回別墅，下了公共廂車，走近道的時候聽見動靜。」蘿拉語氣冰涼，帶著一絲責怪的嘲意，「你們連空間壁壘都沒有設，難怪讓它跑了。」

    馮嘆氣說：「太突然了，來不及，空間壁壘可能也關不住它，我對它施展【禁錮】，它一秒就掙脫了。」

    蘿拉冷冷瞥他一眼?：「攻防類魔法都是你的弱勢，你唯一的強項是感知催眠，現在施展你的強項，快點找到那個邪物。」

    「你這麼說，」馮腦中靈光一閃，「有個魔法可以試試，可能管用。」

    他疾步跑到謝靈旁邊，小聲說：「左手給我，靈。」

    謝靈偏過臉看他：「幹什麼？」

    「一種感知魔法?，跟占卜有點像，氣息殘留物能讓我感知到施咒對象的方位。」馮解釋道，「你左手剛剛炸了那玩意，氣息殘留一定很強。」

    謝靈伸出左手，被他緊緊攥住。

    馮個子很高，四肢修長，手掌也大。

    指骨分明，麥色皮膚的手背隱約可見微凸的青筋，謝靈的手被他握著，只露出蒼白的指尖，顯得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念完魔咒，遲遲沒有鬆手，謝靈問：「好了嗎？」

    他閉著眼不說話，搖了下頭。

    少頃，馮睜開雙眼?，若無其事地鬆開謝靈的手。

    「它在東邊。」

    ·

    公共廂車到站，車門一開，有個男人踉踉蹌蹌地上了車。

    下雪的天氣，這人卻赤著腳，只裹著一件黑色的長外套，看起來像流浪漢。

    但他的臉和頭髮又打理得很乾淨清爽，黑髮梳理得整整齊齊，下巴沒有一絲胡茬，五官是令人心生好感的清秀長相?。

    售票員看了他好幾眼?，見他上車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著，只得走過去，「先生，你還沒買車票。」

    男人抬起臉，烏黑的眼珠沒有一點光，眼神冰冷幽深，售票員被他直勾勾地望著，本能地打了個寒顫。

    「先生，你得買車票。」

    售票員語氣不自覺地弱下來。

    男人從外套口袋裡摸出幾枚硬幣，扔到售票員拿著的錢罐里。

    售票員也不問他的下車站點，直接按金額給他發了張車票，轉身就走?。

    這班廂車開往東城區，途中陸續有乘客上下車，快到終點站的時候，男人才下了車。

    他後腳跟剛落地，和路人側撞了一下，對方罵罵咧咧轉過臉：「你沒長眼睛嗎！」

    男人沒說話，鋒利的齒尖冒出唇邊，深黑的瞳孔慢慢收縮，目光含著一種說不清楚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路人被他這樣盯著，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路燈照射下，他臉頰兩側泛著斑駁的銀灰光澤，像是沾了一些濕潤的鱗片，路人懷疑自己眼花，沒等定睛細看，對方已經轉身疾步走遠了。

    魔蛇現在的感覺非常差，是產生意識以來最差的一次。

    本來它嗅到了誘人的血肉味，知道兩個高級的食物即將路過，便打算擬態觀察，繼而尾隨，做好準備再動手，沒想到對方竟然識破了。

    更沒想到，逃跑時會迎面撞上第三個魔法師！

    電擊讓它渾身發麻抽疼，而那發魔力炮差點洞穿它的腹部，幸虧祂的胚胎在那個位置，抵擋住了魔力炮。

    胚胎毫髮無損，但它仍舊傷得不輕，難以維持完美的擬態變形。

    它現在必須要吃魔法師的血肉才能儘快恢復，主人是不會任由它盡情啃食的，最多施捨它一塊肉，但那遠遠不夠……它要完整地吃掉一個充滿魔力的人類。

    就像之前那樣，將獵物從頭到腳，徹徹底底地吞噬入腹。

    魔蛇竭力讓皮膚浮現的蛇鱗消失，慢慢地往前走?，尋找可以下手的獵物。

    地面已經積了一層白雪，它赤腳踩在雪地，身後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雪夜裡，街道上行人稀少，零星有路人從它身邊經過，步履匆匆，連個目光都沒給它。

    途徑一家燈火明亮的酒館門口時，魔蛇突然停住腳，扭頭向裡面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