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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34:32 作者: 一淵
兩人合力將棺材抬起,繞到圍欄開口處。
之前是棺材店的人把棺材抬上馬車,此刻謝靈一上手抬,忍不住說:「真輕,這棺材真是去年的原木?」
車夫不說話。
「我怎麼感覺這麼輕呢?該不會是爛木頭隨便拼接的吧?要真是爛木頭做的,9金可以算是欺詐了,我得向貝爾市商會反映反映。」
「肯定,肯定不是爛木頭。」車夫小聲反駁,「是真材實料的上好柳木,我們老闆可是最看重信譽的。」
車夫這話說完,眼見到地方了,把棺材一放轉身就走。
謝靈在他背後喊了句,「那就好,等會我削下兩塊看看。」
我的天!
車夫生平第一次聽說有人買棺材還要削開驗貨的,腳下一滑差點沒摔倒,他連忙駕著馬車回去,想著得快點跟老闆報告,以免對方真的拿著木塊去商會舉報。
謝靈的聲音馮在屋內聽得清清楚楚,他朝恩佐斯點點頭,輕輕放下酒杯,「人來了。」
恩佐斯皺著眉頭走出石屋,見謝靈正將裹屍布掀開,把尤拉的屍體放進棺材。
這少年看著瘦弱,但力氣出乎意料的大。凍僵的屍體又硬又沉,可他卻抓著屍體的衣服,似乎十分地就能將屍體扔進棺材裡。
「恩佐斯大叔!」看到恩佐斯出來,謝靈喊了聲,指著牆邊放著的斧頭,「斧頭借我用一下,我鋸塊木頭。」
「好……」
恩佐斯簡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對方說,他有種心虛和愧疚感。
聖主啊,這可憐的孩子承受的還不夠多嗎?
以前是個傻子,年幼時就流浪街頭,好不容易被人收養恢復神智了,養母又突然去世,孤零零的一個人,現在又要被懲戒者審問。
萬一真感染了邪物氣息,那可就不是審問這麼溫和了,一旦被拉到教會處置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你拿斧頭做什麼?」恩佐斯溫和說,「我來幫你。」
謝靈搖了搖頭。
然後恩佐斯就看見他心中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孩子,單手握著大鐵斧頭,從棺材貼地的一角削下一小塊木頭,那動作輕盈得仿佛是在拿著輕飄飄的小刀。
恩佐斯咽了口唾液:「……你力氣真大。」
謝靈將木塊裝進大衣口袋,斧頭放回原處,走到石屋門口,掏出兩張紙幣和幾枚硬幣。
「恩佐斯大叔,這是昨天你借給我的車費,一共2銀3銅幣。」
「不,不用。」恩佐斯推拒不過,錢被塞進手裡,他囁嚅著說,「孩子,我有個朋友,他想和你聊聊。」
謝靈不動聲色問:「你朋友?聊什麼?」
「他想問問前天凌晨,你母親去世時的具體情況。」
「讓他出來。」謝靈唇角微勾,帶笑不笑地問:「他就在屋裡吧?」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高挑的身影從光線晦暗的陰影中走出。
黑捲髮黑眼瞳的高個青年一出門,揚了揚眉毛,愕然道:「是你?」
「是你?」
謝靈同樣驚訝,他也沒想到恩佐斯的朋友就是早上在食品店裡撞見的青年。
「你們認識?」恩佐斯驚奇道。
馮直勾勾地注視著謝靈:「完全是巧遇。」
第7章
兩人互相打量,不約而同地在心中判斷對方的深淺。
馮的個子比重歸少年的謝靈高一些,此刻正用漆黑髮亮的眼睛俯視謝靈。
謝靈的視線卻只在馮的面龐一掠而過,隨即微垂眼睫,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渾身上下的衣著配飾。
著裝簡潔體面,長達小腿的深藍長風衣,最上面和最下面的兩粒銅紐扣未扣,從散開的衣領間,隱約可見裡面的黑襯衫別著一粒藍寶石胸針。
恩佐斯輕咳一聲,用手肘搗了搗馮,「你不是想了解情況嗎?」
「你叫路卡·靈·愛德溫?」馮開門見山,朝棺材處點了點下巴,「她是你的養母?」
「嗯。」謝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背靠門邊牆壁站著,雙手插在黑大衣口袋裡,「你又是哪位?」
「馮·斯圖爾特,恩佐斯的朋友。這裡發生了意外死亡事件,我很關心他的安危,請你如實將事情的經過再講一遍。」
「又要講一遍?」
謝靈嘆了口氣,像情緒浮躁的普通少年那樣皺起眉頭,有點不耐煩,「一遍又一遍,我已經重複了很多遍了。警員、屍檢官、鄰居,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我再解釋一遍!」
馮眼神微閃,隨即神色變得柔和,語氣不再咄咄逼人,「抱歉,沒考慮到你的感受。」
他走近兩步,與謝靈只有一尺之遙,英挺的臉龐浮現微笑,抬起手似乎想要撫摸謝靈的頭髮。
謝靈下意識地躲開,讓他的手掌摸了個空。
馮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只停頓了一秒,他就順勢將手放到了謝靈的肩膀上。
隔著厚重的冬衣,仍舊能夠感受到少年肩部單薄,骨骼支棱。
屬於少年的情緒正通過名為共感的魔法,悄無聲息地順著手掌傳達到馮的大腦。
共感十分微弱淺淡,但對於馮來說足夠了,他只是想通過這種手段來判斷少年是否在撒謊。
結果出乎馮的意料。
——煩躁、難過、迷茫,唯獨沒有心虛慌張等情緒。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