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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34:32 作者: 一淵
他瞪大眼睛,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至少不像自己猜想的那樣。
「孩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恩佐斯的目光轉向謝靈,「你現在感覺還好嗎?回想起一切了嗎?」
「她是我的養母尤拉,路卡·愛德溫是我養母早逝的獨子,今天是路卡的忌日,尤拉說要在日出時祭奠路卡。誰知道……」
謝靈的喉嚨哽住了,聲音壓抑低啞,「她想起往事,太過悲傷,突然就喘不上來氣。」
「懷念亡子,悲傷過度而死嗎?」這種死法早有耳語,也不算稀奇。
恩佐斯又問:「那你呢,為什麼脫了上衣躺在墓碑前?」
謝靈抬起臉,睫毛和頭髮上落滿晶瑩的雪花,神情顯得格外無辜,「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我是個傻子吧。」
傻子?!
恩佐斯沒想到少年會這樣回答,眼前的少年思維清晰語言流暢,怎麼看都不像是傻子啊?
「我以前是個傻子,腦袋不清醒,話也說不好,於是尤拉向聖主許了願,說只要聖主能夠讓我恢復神智,她願意向聖主奉獻自己的生命,死後去極樂園服侍聖主。尤拉夜裡去世,我清晨就恢復了神智,恩佐斯,你說是不是真的是聖主將尤拉召去了呢?」
「這……」恩佐斯心底覺得不太可能,將信將疑說,「可能,可能是蒙主召喚了吧。」
謝靈不給恩佐斯思索的時間,立刻說:「我們得報警,讓戶籍管理處和鄰居們知道尤拉蒙主召喚,已經去極樂園了。」
「對,你說的對。」恩佐斯沒這麼好糊弄,不會完全聽信謝靈的一面之詞,「還得見見你的鄰居們,他們肯定知道的更多。」
他是守墓人,有人死在了墓地里,總得有個交代。
恩佐斯把尤拉的屍體背回了小屋,謝靈拎著小手提箱,放到屍體的身邊。
他本想讓謝靈守著尤拉的屍體,自己去報警,但又擔心離開期間謝靈發生什麼變故,糾結了一下,就讓謝靈同他一起前去。
兩人頂著風雪,撐著大傘,走到公墓外最近的公共有軌廂車站點。貝爾市內的公共鐵軌總共只有兩條線,呈十字狀,封閉式廂車、開放式篷車每天各四班,交替使用鐵軌。
這種風雪天氣,露天的有軌篷車是沒法坐了,車子一發動,跑得比駿馬都快,那風能直接把人給吹飛了。
等有軌廂車到站,謝靈身無分文,恩佐斯付了兩人的車費。
三個小時後,兩人帶著警員和屍檢官,連同一男一女兩個熱心鄰居,下了廂車。
「屍體呢?」警員一進墓地就問,兩個鄰居也跟著左右張望。
「在這在這,在我屋裡。」
恩佐斯打開門鎖,推開門讓人都進去,狹小的石屋頓時擁擠起來,讓人無處下腳。
謝靈站在門口,朝恩佐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就不用進去了。
在警察廳,謝靈將說給恩佐斯聽的話又向警員重複了一遍,所以警員過來,不過是例行公事,帶兩名鄰居也只是作為證人做記錄罷了。
「天啊,我的聖主。」
女鄰居看到青紫的屍體,不等警員發問,就腳下一軟,跌坐在尤拉旁邊,「真的是尤拉,是善良的尤拉,看到小愛德溫時我還不敢相信,尤拉真的死了!」
「什麼死了!是蒙主召喚去極樂園了!「男鄰居糾正道,「不然你怎麼解釋,尤拉一死,小愛德溫就不傻了?」
「對,對,尤拉之前跟我們說過的,她向聖主祈禱過,只要愛德溫能恢復神智,她情願獻出自己的生命!沒想到真的應驗了……」
聽到這話,恩佐斯下意識地看了眼門口的少年,發現對方始終注視著地面的屍體。
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年抬眼看他,露出苦澀的笑容。
恩佐斯剛收回視線,謝靈就垂下了臉頰,他的右手正捏著到那支銀質鋼筆,鋼筆細長的筆身全部收攏在衣袖裡。
在一群人檢查屍體的空檔,他已經用殘留的一丁點超凡魔法墨水,在自己的左手腕構繪了一個小小的魔紋。
第3章
構繪在人體的魔法陣可稱之為魔紋,能夠將服用過改造魔藥的人體變為超凡的魔法容器,吸收轉換宇宙中的魔力,是魔法師的力量來源。
可惜這個小魔紋並不是用契合的超凡墨水構繪而成,所以能夠產生的魔力十分微少。
但好處顯然易見,這種臨時隨意構繪的魔紋,很快就會自然消退,不會殘留任何痕跡。
石屋內,警員推開女鄰居,彎下身看著屍檢官檢查屍體。
屍檢官抬頭對正在筆錄的同伴說:「沒有武器傷口,沒有中毒跡象,沒有受人或大型野獸攻擊痕跡,也不是窒息或溺亡,屍體有鼠類動物啃食痕跡,符合報案人所說的。」
警員合上筆記本,收起鋼筆,下了定論:「看來只是一起普通的悲傷過度抑鬱致死的死亡事件。」
女鄰居不滿地嘟囔了兩句:「什麼抑鬱致死,明明是尤拉的真誠感動了聖主,蒙主召喚了。」
「等等——」
恩佐斯遲疑開口,他雜亂濃密的眉毛緊皺,嘴唇抖了兩次,似乎在猶豫什麼。
謝靈不由屏住了呼吸,緊盯著恩佐斯,只要對方一開口說出什麼不利的言辭,他就立刻無聲吐出魔咒。
「你想說什麼?」警員的注意力被吸引,盯著恩佐斯,「你還有什麼事件要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