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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6:16:16 作者: 柿子竹
    那頭的狗六還在瘋狂搖著尾巴,和他眼中的漂亮年輕姐姐玩耍,時不時賤兮兮地蹭蹭人叫小女孩的手,心裡美滋滋的,殊不知,他和蛋蛋之間的聯繫都要斷掉咯。

    而貓寧則仔細觀察著他們,聽著人類們口中那些生僻晦澀的詞語,他難以理解。

    絕育、疫苗。

    這都是些什麼。

    貓寧不懂。

    貓寧又轉頭看了眼心大的狗六,嘖,那視線也就停留了一秒鐘,便收了回去。

    簡直沒眼看。

    倏地。

    貓寧便看見一個人朝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且手裡正拿著一個圓圈形狀的奇怪東西。貓寧警戒地一步一步後退,但他未察覺,他早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桌子的邊角處,只差一步,他就會跌落下去。

    貓寧毫無防備地後退一步。

    「喵嗚!!」

    一瞬間的失重感席捲了貓寧,他尖叫一聲。

    下一秒,比疼痛更先帶來的是另一位男助理的雙手,男助理牢牢地抓住貓寧的爪子,並藉機給貓寧戴上脖頸圈。

    什麼東西…….

    貓寧只感覺脖頸上多了個東西,那東西禁錮住他,讓他毛骨悚然。與此同時,他的視野也小了一大圈。

    這簡直就像是個綁架事件。

    「喵嗚!」

    「你放開我!」

    貓寧不停地揮舞爪子。

    貓寧承認,他害怕了,他怕死。

    他,他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他好不容易才在垃圾堆裡面翻翻找找,靠著吃人類丟棄掉的、帶著異味的東西才活到現在的。

    他…..他已經很不容易了。

    比起那些因為誤吞尖銳東西而被劃傷內臟的自由俠,比起那些因為找不到食物而活活餓死街頭的自由俠,比起那些因為吃了有不明東西而口吐白沫死掉的自由俠,他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真的不想死掉。

    貓寧拼了命地想要掙脫,但那男助理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貓寧非但沒有掙脫,還被掐疼了四肢。

    貓寧第一次感受到絕望的滋味。

    第一次。

    貓寧心底覺得,這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喵嗚!」

    「喵嗚!!」

    「喵嗚!!!」

    室內飄蕩著貓寧一聲又一聲的悽慘尖叫。

    溫言椿聽見這聲音緊蹙眉頭,扭頭對身旁的人說道:「他用的力氣太大了,弄疼我的貓了。」

    那人笑了一下,說道:「剛被收養的流浪貓可能沒見過這場面,所以比較害怕,而且助手也沒辦法減小力氣,否則貓貓掙脫的話,還有可能抓傷他。「

    溫言椿緊皺的眉頭仍未放鬆,而一旁的狗六聽見貓寧的叫聲也回過神來。

    狗六看向貓寧,瞬間被嚇了一大跳。也立馬吠叫起來,還鼓起勇氣跳下桌面,在摔了個狗吃屎后里面用他的小短腿站起來,飛奔向那個抓著貓寧的男助手。

    「汪汪汪!!!」

    「貓寧!!!!!」

    「……..不……小白!!!!!」

    還沒等狗六用他的小短腿跑到男助手腿邊,便看見溫言椿邁步走向男助手,還扔下一句:「但是他的力氣讓我的貓更加害怕,我覺得我應該先安撫我的貓。」

    溫言椿走到男助手身旁,伸出手,說道:「能先讓我抱一下他嗎,我要和他說一下。」

    「……說什麼?」男助手被擋住路,一愣,下意識地問道,反應過來後,他便聽見了一聲——

    「先把貓貓給他抱吧,小貓沒見過這場面,安慰一下也好。」那人笑著說道:「但是溫先生要注意別被抓傷了,否則啊,你也要打疫苗了。」

    溫言椿「嗯」了一聲,表示明白。

    而後,男助手得到了示意,便將抓著貓寧四肢的手向前遞了遞,然而溫言椿見此,眉頭皺得更緊,儼然出現了幾絲褶皺。

    溫言椿的臉有些沉下來。

    此刻他才看清貓寧是以何等姿態被抓著。

    被手抓著四肢,後背騰空著面對地面,雙眸被天花板上的明燈照亮眼底,天藍色眼睛裡面儘是絕望與不安。

    那分明就是任人宰割的惶恐姿態。

    溫言椿心底瞬間騰起一陣後悔。

    他應該一直跟著看著的。

    他沒養過寵物。

    他從小到大照顧過最脆弱的生物就是自己。很多時候,他連自己都沒能力照顧,他只是任人宰割的無能者而已。

    真的,他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想的。

    或許窗外的鳥都比他要更自由。

    現在才多了小白和小黃。

    溫言椿不由想起他第一次進手術室時的情景。

    他很恐懼、很害怕。

    在他的記憶里,沒人期待他的活命。

    只有他自己一心想要活下去。

    手術室里有點兒冷。

    刺骨。

    手術全程三小時五分鐘。

    他一秒一秒地數著。

    那時候他看著頭頂的燈,四肢無法動彈,他那時候的絕望是否也和貓寧一般。

    溫言椿想,或許美貓寧比他還要絕望。

    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在手術過程中衝進來威脅到他的生命。而貓寧卻不知道,他或許只知道他是被一個叫溫言椿的人類帶來這裡,生死未卜。

    思酌至此,溫言椿更覺得他應該和貓寧說清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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