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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9:14 作者: 你港寶
    「以為她會給您嗎?」周恪勾了勾唇角,神色有些嘲諷,「媽媽她脾氣好,她什麼都知道,她只是不說。」

    周建國沉默的看著他,渾濁的眼裡情緒閃動,不知道是愧疚還是什麼。

    周恪不甚在意:「周耀的事,您打算怎麼辦,出錢保他嗎?」

    「……公司流動資金不多,如果去補漏洞,資金會周轉不來,」周建國嘆了一口氣,「我就算現在讓小耀出來,再讓他做事,也不好和董事會交代。」

    周恪揚起眉,很輕的「嘖」了聲。

    瞧瞧,瞧瞧。

    這番話說的,多麼大義凜然。

    好像他所有事都是為了公司考慮,顧及所有人的心情。

    其實周建國在意的只有自己罷了。

    周耀是他兒子沒錯,但他不只有這一個兒子。

    與其花九位數去撈周耀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不如把希望放在周恪身上。

    周建國心裡總是隱隱有股子預感,他可以在周恪這兒得到更多的回報。

    周建國說:「儘量讓律師減短刑期吧……就當他在裡邊歷練幾年了。」

    周恪「嗯」了聲,狹長的眼微揚:「您也真是捨得。」

    「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周建國說,「家裡沒了小耀,只剩下你了。」

    周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周建國說:「小恪,高中畢業之後報考金融吧,爸爸帶你做生意。」

    「不用了,」周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以後的事,我自己有規劃。」

    「你能規劃什麼,你現在這個成績,沒有我給你安排,大學只能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周建國皺眉,「不如讓我來安排,畢業之後就送你出國,去常春藤進修,回來之後跟著我,以後公司的業務就讓你來接手。」

    周恪說:「我不想出國。」

    即使病著,周建國的態度依舊強硬:「我是你爸!」

    「我已經成年了,」周恪平靜道,「想不想是我的事。」

    「……」周建國感覺自己的心臟病又要犯了。

    「你是不是為了那個女孩子,你們是不是還沒有分手?!」他抬高了聲音,「小恪,你是我的兒子,你怎麼能因為感情耽誤了自己的前途,你知不知道一個機會有多難得?」

    周恪坐起身,冷眼瞧著他:「爸,您還病著。」他頓了頓,說,「我不想氣著您,讓您再進一趟ICU。」

    周建國無力的躺在床上,大口的喘著氣。

    因為季綰綰,這是他和周恪第二次爭吵了。

    周建國明顯的感覺到,這半年以來,周恪的性格變化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周建國是掌控欲很強的人,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可是他也無能為力。

    現在的周恪,似乎已經站到了需要他仰望的位置。

    「我只有你們兩個兒子,現在小耀不行了,只剩下你,」周建國臉色很差,「小恪,你難道不想接手我的事業嗎?」

    周恪沒有說是或者不是,只是冷冷的看著他:「爸爸,我從來不做別人的plan B。」

    周建國雙拳不自覺握緊:「我都這樣了,你難道就不能順從我一次——」

    話沒說完,周恪站起身,桌椅摩擦地面的聲音刺破病房裡的平靜,他垂著眼,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順從很多次了。」

    「媽媽去世這兩年,我已經讓步很多次了,」周恪眼眶有點兒紅,語氣卻還是平靜的,「您沒有看到過我的努力,忽視了我的求救,如果周耀沒有出事,在您心裡,我還是您的第一選擇嗎?」

    「您敢說,您從來沒有偏心過,公平公正對待我們嗎?」

    周建國怔了怔,臉色逐漸沉了下來,臉色有點發白。

    周恪將踢開的椅子擺回原位,頭也不抬:「我今天只是來看看您,這段時間您好好保重身體,別的就不用操心了。」

    說完,也不看周建國是什麼反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

    病房門「砰」的一聲合上,周建國看著輸液瓶里的液體一點點流入血管,久久不能回過神。

    周耀出事,他的第一反應是暴怒,砸碎了手邊一切可以砸碎的東西,沖秦曉曼嘶吼:「看看你教的好兒子,這麼多年了,他怎麼還是這麼混帳!!」

    秦曉曼心裡也為周耀擔心的不行,一時間忘了謙卑,不管不顧的回應:「混帳?小耀難道不是你最驕傲的兒子嗎?比起周恪,他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周建國只覺得血液從腳底逆流到了大腦,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找周恪。

    他還有一個兒子,他還有希望。

    直到周恪站在他面前,看向他的目光平靜又漠然。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錯了,錯的徹徹底底。

    周恪已經不再是兩年前眾心捧月,所有人都喜歡的天之驕子,在學校考了第一名,還會故作淡定的跑到他面前,希望得到一個來自父親的讚揚。

    他已經被迫長大了,擺脫了各種束縛,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

    他可以獨當一面,不再需要他的庇護。

    周建國悲哀的想,這些年,他似乎也沒有給予周恪什麼庇護。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頂著壓力和恥辱,慢慢走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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