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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9:14 作者: 你港寶
季綰綰安靜了一會,直起身,手摸進購物袋,抓住了什麼東西。
她抬起頭,小聲道:「周恪,你伸手。」
周恪微微揚起眉,表示疑惑。
不過還是十分順從的攤開手。
季綰綰把東西放到他的掌心,收回的時候指尖擦過他的手腕,觸感柔軟而細膩:「送給你。」
周恪垂下眼去看,是一顆白色的,做成圓蛋形狀的巧克力,榛子口味兒的。
窗外是南城繁華的夜景,少女逆著光,金色的髮絲被晚風撩起。
她看著他,語氣是難得的真誠:「周恪,你要開心一點。」
住校之後,周恪很少回家,連著三周都住在學校,衣食住行都自己搞定。
他本來想國慶也不回去,奈何周建國電話打了無數個,甚至打到了高國錦辦公室。他煩不勝煩,才收拾行李回了周家。
到家第一天,他就得知自己的車被周耀開出去喝酒,回來醉駕撞了電線桿。
周耀人沒什麼事,只是可惜了車,大半個車頭被撞的稀巴爛,損壞很嚴重。
晚飯的時候,周建國把這事告訴了周恪,少年聽後沒什麼表情,只是輕輕放下筷子,抬起頭看著他,也不說話。
周建國的目光難得有些迴避。
這輛車,是周恪母親生前買給周恪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只是可惜還沒有等到周恪成年,她就先走一步。
周建國給周恪倒了杯水,語氣是難得的溫和:「這件事是小耀的不對,爸明天重新給你買一輛,想要什麼牌子儘管說,一定給你辦到——」
周恪打斷他的話:「車修不好了?」
「……」
周建國沉默地和秦曉曼對視一眼。
當然是修不好了,發動機全部損毀,車身也毀了大半,修復的錢足夠買一輛新車。
周建國骨子裡就是個商人,聽到消息後想也不想,讓車行把車處理掉了。
周恪又問:「周耀呢?」
「你哥哥在學校,他是學生會長,要組織好幾個項目,」秦曉曼接話,語氣里隱隱帶著點自豪,「今年國慶就不回來了。」
周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他不敢回來?」
「小恪,你說什麼呢——你哥哥是有正事要忙!」
秦曉曼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不就是一輛車嗎?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就傷了兄弟感情。」
秦曉曼當然知道這輛車是周恪母親留給他的禮物,每每在車庫遇見,她總能想起從前在外邊卑躬屈膝當小三的日子,心裡很是膈應。
就像她當年加入周家做的第一件是就是把宅子從頭到尾裝修了一遍,處理掉了周恪母親留下來的所有東西。
所以這次周耀撞了車,秦曉曼只是嘴上責罰了幾句讓他注意安全,隻字不提車的事兒。
周恪拿起筷子,夾了片涼菜:「我只想要被撞壞的那輛。」
「小恪,阿姨告訴你一個道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秦曉曼笑著說,「一輛車而已,你想要,阿姨讓你爸爸給你買十輛。」
周恪把她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看在眼裡。
他看著她,忽的笑了:「照你這個說法,我就不該對周耀手下留情。」
秦曉曼神色一僵:「小恪,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孩子而已,沒有了可以再生,」周恪說,「阿姨,你的意思我沒有理解錯吧?」
周建國皺起眉:「小恪,怎麼和你秦阿姨說話呢?」
周恪沒搭理他,輕嗤一聲:「大家都是一家人,最重要的是不要傷了和氣,不是麼。」
秦曉曼大概是真的被氣著了,抬起頭,狠狠地瞪著他。
周恪放下筷子:「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周恪順著樓梯上了樓,隔著層層牆壁,依舊能聽到周建國和秦曉曼的爭吵聲,女人的哭訴和男人的不耐混雜在一起,格外刺耳
「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什麼都不想要,只想好好的陪著你,」秦曉曼聲音帶著哽咽,「可是呢,她留下來的那個孩子,容不下我們小耀——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小耀他是無辜的啊!」
這樣的對話已經進行過很多次,周建國十分不耐煩:「這件事是我對不起小恪,你們包容一點又怎麼樣?」
「我們包容他,誰來包容我們母子倆?」
「別把自己說的這麼無辜,小耀撞車這件事誰對誰錯你們心裡有數。受點氣是應該的,別在這哭哭啼啼。」
……
周恪靠著牆聽了許久,秦曉曼哭的撕心裂肺,也沒有惱羞成怒的吼出一句「我們離婚」。
她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個資本。
她和周耀,只不過是依附著周建國的兩隻吸血蟲罷了。
沒有周建國,他們什麼都不是。
夜幕被染成沉鬱的墨藍色,層層疊疊的壓在天際,黑暗近在咫尺,仿佛伸出手就能與其融為一體。
周恪坐在陽台上,房門緊閉,隔離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桌面上擺著從周耀房間裡找來的車鑰匙,周恪用指尖將它勾起,端詳片刻。
情緒如同雪花般傾瀉而下,最後又慢慢消融而去。
周恪把鑰匙放進兜里,指尖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他拿出來,是季綰綰送給他的巧克力。
還是兒童版的,一半是糖果,一半是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