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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只有生死是一件平等的事,」他說,「當你本身不屬於這個秩序中,就已經沒有再作干涉的權利了。」
他把大衣掛上衣架,下一步直奔餐桌而去。小孩就跟在他的腳步後面:「你只想做一個旁觀者。」
「我的好惡當然並不能決定對錯。」唐沢裕說。
「雖說經驗比之要更豐富……但你又怎麼知道,多出的不是偏見、傲慢和一家之談?沒有人能在事發前對未來的優劣下定論。先知也無法預言好壞,歷史的歸歷史——我只是給予建議。」
電在那個時代還是極為奢侈的一件事,他拿細鐵簽挑了挑,將桌上的煤油燈調亮了。高緯度地區,夜晚早早地降臨在這片城市,他向掌心裡哈了口氣,相互摩擦雙手,用一節小指勾起鍋蓋:「哈,是羔羊肉!」
「……」
「好啦,」他有些無奈地回過頭,「你是大廚,難道你還不上桌吃嗎?」
「社會如何,國家如何,這些都是人民自己的事。至於你想問的,為什麼我沒有作壁上觀……」
氤氳的白氣里,唐沢裕動作稍頓了頓,他微笑起來。
「……大概因為,我的確看到了有希望吧。」
三維不融於二維世界。當他來到這裡,多出的一個維度在另一個方向上展開為時間。
維度的延展無窮無盡,所以他所存在的時間也是正無窮的。可世界天然會排斥外來者,意外和疾病,謀殺與戰爭,他的健康會隨時間流逝而逐步惡化,因為癌變從來是清除外來者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死亡虎視眈眈地覬覦他,可他從不曾真正死亡。
無數的二維疊成三維,一個二維軀體的死亡影響的只是其中的無窮小分之一。所以他依然還在那裡,只是狀態變回了落入世界的那一刻開始的樣子。
像遊戲回歸到上一個存檔點,等級和經驗全部清零。
在二維世界的外人眼裡,就是這個人不老不死——只是會在受到致命傷害後全盤失憶。
理論上無限長的時間裡,他曾經失憶過很多次。
某種程度這反而令人輕鬆,記憶承載得太多,有時往往是一種負擔。直到現在他也沒能完全回想起來,最久遠的畫面追溯到二十世紀,上一次死亡之後,他秘密離開德國,輾轉從瑞典前往彼得格勒。
乾燥晴朗的春日,蒸汽機車在藍天下升起白煙。唐沢裕在餘光里看到他,一個銀髮的小傢伙,就仗著身高在他身後,試圖被帶上車矇混過關。
——因為他的打扮在乘客中最體面,身旁也同樣沒有旅伴。
可他拙劣的偽裝還是被乘務員識破了。男人粗魯地扯過了他,「沒錢買票,嗯?你們這些沒爹沒媽的,給我從哪滾回哪去,火車可不是你們能坐的東西,懂不懂?」
唐沢裕回過頭:「是我帶的小孩。」
乘務員和他都愣住。這時唐沢裕已經通過檢票,在人潮洶湧中轉過身,綠皮火車的台階上,欣欣然比周遭高出一截。
「還愣著做什麼?」他略一頷首,「過來吧。」
***
劇本收場、演出結束。可在一切落幕前,系統還想在最後努力一把。
柯南回去的路上他問,【你難道真沒有意識到什麼嗎?】
【比如說唐沢裕,】他絞盡腦汁地搜索例子,【剛開始反轉的那段時間,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把他和琴酒扯到一起,讀者就接受得那麼快?】
「這不是應該的嗎?」柯南的語氣理所當然,「就是考慮到彈幕的接受程度,我才會這麼引導思路啊。」
「早期組織還很神秘的時候,最大的代表就是琴酒……讀者對他的印象根深蒂固,轉變看法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系統:【…………】
【再比如灰原哀,】他垂死掙扎,【為什麼我不讓你先找她,你不是很想知道原因?】
——輸完三十位密碼之後,柯南在原地坐了一會,很長時間他只是發著呆,視線無意識聚焦在右手上。
然後他從地上站起身,卻忽然提到了一個很久都沒有露面的人,「灰原呢?」
「她是不是也在這裡?……我在離開前得去找她。」
系統就是在那個時候出言阻止:【因為一些原因,你現在去找毛利蘭比較好。】
現在電子音主動提起,柯南也回想起這一件事。他正從底艙最深的位置往回走,手機屏幕顯示著無信號,徽章都只剩一片單調的沙沙聲,而他還記得自己之前反問系統的話,「為什麼?」
「離開的路可以原路返回,有密碼鎖的那扇門可以從裡面直接打開。可我要是再想回來的話,就只能找其他的人幫忙了。」
「何況,就算我去找小蘭,」柯南說,「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回去,也得先拿到灰原手上的解藥啊?」
系統說:【這涉及到一些……感情問題。】
他把評論區打架的帖子給他看,重點標出了兩家黨爭的部分,柯南的眼神停下來,似乎真的有一些看懂了。
系統久違的有些感動。
旁敲側擊沒效果,從你自己的實際出發去理解總可以?
你都能看懂評論區把你和灰原哀湊到一起,聯想到唐沢裕指日可待!
柯南:「怎麼能這麼隨便想呢?這是對女孩子的不尊重。」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