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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首先是衣櫃,如出一轍的黑風衣、黑長褲。唐沢裕翻得眉頭都要皺起來了,衣櫃裡也有那種淺淡的香氣,皮革與苦澀的柑橘尾調。
琴酒的衣服沒幾套,緊接著就是他自己的,唐沢裕這邊就比較多,夏季的短袖、衛衣,棒球服,感覺穿上後混進大學校園都沒問題。
比較成熟的也有一套,疊好在底下放著,下面還壓著一套警服。
……?
唐沢裕的聯想瞬間上線。
他現在穿的是一套白,柔軟的棉麻質地。外表看上去很單調,但他覺得舒服,暫時還不想換。唐沢裕偷偷比照了一下袖口,正好是他的尺寸,也就是說,這套警服是屬於他的。
自己的職業是警察,……那琴酒呢?
說實話,唐沢裕知道他的名字,但也僅限於此,此之外一概不知。給琴酒系領帶的時候,他聞到一點淺淡的硝煙味,雖然並不明顯,但他立即能分辨出來。
琴酒大概慣於用其他的氣息將火藥味壓下去,猜測得再大膽點,那款香水可能還是自己挑的。
他的職業唐沢裕猜不到,但日本禁槍,想來也不會多合情合法。再聯想到自己的警服,還有他竭力暗示、卻被對方故意忽略的手銬,唐沢裕發散的思緒霎時間更上一層樓。
……難道還有什麼愛而不得的劇本嗎?
他喜歡他,卻因為世俗的矛盾阻撓不能在一起。積蓄的矛盾爆發,搖搖欲墜的平衡被打破,最後不顧一切地偷渡私奔……又或者琴酒被白道追殺,關鍵時刻自己捨身相救,卻因此受傷而失去記憶,被帶回他藏身的黑暗中,以軟禁的名義關在這裡。
唐沢裕立即掀開領口看了看。
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反倒是脖子那裡,指腹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痕跡。似乎是一道舊傷,但沒有鏡子,這個角度,唐沢裕看不到。
後一種猜測遺憾落敗。
他只得一件件將衣服掛回去。唐沢裕對他自己的沒興趣,只匆匆一掃而過,卻把琴酒的風衣全攤在床上。有的沾了硝煙氣,有的沒有,他對這種嗅覺遊戲樂此不疲,三件風衣都不是全新的,琴酒穿了它們應該有一段時間,他能想像出他的手拂過肩袖,挑好風衣去殺人的場景。
衣櫃中也沒有藏得很深的保險柜,不然他還能試試撬鎖。
其實手銬的鎖想打開也並不難,只是唐沢裕沒有嘗試,鬼使神差般,任由鐵鏈在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之後就輪到書櫃。相比衣櫥而言,書櫃就顯得寡淡很多,裡面都沒有幾本書,上面還套著塑料膜,一看就從來沒有拆過。
唐沢裕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書桌前的椅子也是固定在地板上的,或者更嚴謹些,這應該是個板凳。他彎腰坐上板凳,書桌正好到胸口下方,於是唐沢裕知道,這應該是他的尺寸。
是我專用的書桌嗎?
他這才有了點好奇心。
肌肉記憶讓他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彎腰拉了一下,幾個抽屜卻都是空的。中間那個大抽屜上了鎖,唐沢裕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撬開,裡面卻同樣空空蕩蕩。
不應該啊……?
他一時陷入沉思。
琴酒一時半會不像回得來的樣子,唐沢裕沒有立刻把撬開的鎖復原。
這個書桌,這個高度,都給他一種熟悉的似曾相識感,即使不在這裡,而在其他地方,他也一定在書桌前伏案工作過。
坐在椅子上,唐沢裕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拉抽屜,因為正中的上了鎖,他才退而求其次,先看了旁邊的幾個。
現在抽屜里空無一物,這一定不合常理。
唐沢裕忽然想到什麼,手掌朝上地向里摸索。抽屜的底端沒有東西,他還被木刺扎了一下,直到手伸進抽屜內部,也就是桌面底下,他才摸到了一個東西。
細膩的薄薄一層,四角用膠帶固定……這好像是一封信!
唐沢裕心臟怦怦跳起來,他立刻撕下膠帶,把粘在底下的信拿出來。
潔白無瑕的信封已經泛黃,上面龍飛鳳舞的一行字,唐沢裕一眼認出,這就是自己的留下的筆跡:
【給失憶後的我。】
……
琴酒回來得並不慢。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唐沢裕信件才看到一半。能及時收起來是因為讀信的時候他靠在門上,掃過紙上的內容時,耳朵還時刻留意著門外的動靜。
步伐一響他就把信往抽屜里扔,來不及重新粘上,只能堪堪把柜子鎖好。門開時他在欲蓋彌彰地看風景,餘光才發現衣櫃沒關,他風衣掛得亂七八糟,琴酒肯定發現了。
唐沢裕面子上頓時有點掛不住。
他兇巴巴地說:「你站住。」
門口的人果然停下。唐沢裕回想那一眼匆匆看到的內容,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就一步步從舷窗邊走過去。
琴酒垂眼看著他,墨綠的目光平靜,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審視。
他的硝煙氣又濃重了點,尾調的柑橘香已經蓋不過了。回來之前他應該散了散味,但依然嗆人,這種味道就像是伴著他的骨髓而生的。唐沢裕聞到鋪天蓋地的槍聲。
嗡嗡的排氣扇中,只有一點鎖鏈滑動的金屬聲響。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是看到他的眼睛,唐沢裕都能感到條件反射的細微心悸。剛醒時的那點色令智昏完全能夠理解,因為直到現在,當他專注地凝視著他的臉,還是會下意識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