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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第142章 Case10.目標:zero(11)
「嚓。」
黑暗裡跳起一簾星火,暖橙的火光照亮了耳垂的黑歐珀耳釘,細碎的亮面折射出璀璨的光。
海邊風很大。
呼嘯的疾風吹動鐵架,金屬相互碰撞,天地間回聲吱呀作響。
塔樓背風,即使如此,窗口處還會有無孔不入的氣流鑽進來。防風打火機的火焰被吹得跳動明滅,閃爍不定的光線照亮了唐沢裕漆黑的瞳孔。
他看起來有些疲倦。
當常年掛在嘴角的溫和弧度悄悄消隱時,他的神情幾乎是有些陰鬱的。眼瞼下垂,鴉羽般的睫毛擋住了瞳孔里的神色,側臉蒼白淡漠,暖光的照射下依然如此。
又是咔嚓一聲,打火機的火焰熄滅了。
唐沢裕的食指與中指間空著一塊,那是個夾煙的手勢。不知為何,站在塔樓上時,他忽然很想抽菸。
「我沒有帶。」琴酒說。
唐沢裕轉頭看他,不多時又瞥向塔樓下——東京灣海角人煙繁華,那個閃著綠光的招牌,正是一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其實琴酒還有很多勸阻的方法,比如你不適合、比如有害健康……但他沒有說,這件事唐沢裕也清楚,不需要他多此一舉提醒。無聲的沉默持續片刻,琴酒妥協道:「在這裡等著。」
所以,現在的窗口邊只剩唐沢裕一個人了。
這棟塔樓位於東京灣海岸一角,向遠可以眺望到對岸的島嶼。建築整體是磚石結構,窗外視野很好,海天遼闊,深黑的水域無邊無際地鋪展開去,直到與昏暗的天穹相接成一色。
更近一點的海岸線旁,一艘巡邏艇剛剛啟航,一線銀浪破開海面。
唐沢裕似乎在看著那一艘巡邏艇,又或者只是在無意識發著呆。火光明滅下,他眼裡的神色晦澀難明,只有拿著打火機的右手,指尖無意識按某種規律撥動。
咔嚓咔嚓。
火焰升起又熄滅,開關的開啟與闔攏中,清脆的機括聲不絕於耳。
打火機是他從琴酒的黑大衣口袋拿的,火光消失以後,又一道冷色的光源亮起,那是唐沢裕放在窗台上的手機。
亮著的屏幕顯示,上面是一封編輯好的簡訊,收件人已經填入郵箱,卻不知為何,唐沢裕遲遲沒有選擇發送。
闔蓋的動靜第三十次響起時,低沉的腳步拾級而上。
琴酒從便利店返回,挺括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他單手一拋,唐沢裕在空中接過,而那是一包薄荷煙。
「……」唐沢裕譴責地看他一眼。
琴酒不偏不倚地挑眉回視,片刻,還是唐沢裕扭頭放棄抗議。他從煙盒裡磕出一支,垂下頭,單手攏住火苗。
橙黃的暖光聚攏在掌心的小小空間,熟練的動作幾乎有某種韻律感。
灰白的煙霧裊裊上升。
細長的女士煙里並沒有多少菸草的成分,薄荷的辛辣感充斥口腔。唐沢裕點菸時,琴酒便轉向窗外:「不發送嗎?」
一來一回的時間裡,海上的巡邏艇已經微縮成一個小點。細長的波紋綴在尾端,如同水面一條淡白的傷口。
「會發的。」唐沢裕頓了頓,「只是……」
只是什麼,他卻又說不清楚。
心底兩端似乎有長繩拉鋸抗衡,觀點此消彼長,可他沒辦法用言語表述出來。
突然齒間一空,叼著的煙被單手拿掉,琴酒將它捻滅在窗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吻。
辛辣的香氣傳渡在口腔間。
時間綿長而亘久,緊扣的下頷被鬆開時,唐沢裕忍不住扭頭嗆咳兩聲。
琴酒沒有鬆手,耐心地等到他呼吸平復,才說:「該做的就去做。」
看到他的瞳色琴酒就知道這是在在猶豫什麼。唐沢裕是個心軟的人,性格里一種兼具冷酷的悲憫特性,使他常常處於複雜的矛盾狀態,手起刀落時乾淨利落,卻會在決定前躊躇再三。
這一點琴酒無權指責,本質上他也是這種心軟的直接受益者,但他可以在決定前稍稍推一把手。
就像現在這樣。
手機的屏幕上亮著光線,唐沢裕懶懶地抬眼掃過。片刻後,他終於妥協地嘆了口氣:「我知道。」
一切早已開始。木已成舟,再拖延下去也不會改變什麼。
簡訊的發送只是一瞬間的事。
成功的提示響起,手機自動回退到編輯頁面,上面重新變成了一片空白。
與此同時,安室透收到了一封簡訊。
*
收到簡訊時安室透正在巡邏艇的甲板上,海風裹挾著潮濕的豐沛水汽,鋪天蓋地地揚起金髮。
不遠處浮現出島嶼的輪廓。
昏暗的天光抹去細節,視野中一切退化為剪影,而在起伏的島嶼一側,還靜靜停著一個規則的梯形輪廓。
通宵達旦近半月,神出鬼沒的貨輪終於近在眼前。
安室透按在護欄上的手收緊了。
——上午在杯戶中央醫院,目送基爾的背影離開時,上司的來電不期而至。
「東京灣的事,有線索了。」
「海警的監控雷達,在離岸12海里左右發現了一個不明障礙。算法分析可能是船舶,但已經接近X波段的極限探測距離,海警不能確定。」
船舶在海上的系統定位,分為岸基和星基兩種,後者就是通過GPS信號的衛星定位。近幾年來,由於衛星導航的逐步普及,基於陸地大規模信號站的岸基導航方式已經被逐步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