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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自己的東西,才能搓圓捏扁得這麼心安理得。

    譬如,琴酒和朗姆的對立。

    真正的組織隱於暗處。或者說,以柯南承載的漫畫視角,所謂的紅方勝利、黑方「覆滅」,並不是如何清掃各大勢力殘餘、如何將出逃的成員緝捕歸案,這不是柯南能看得到,也不是一部作品能如實表現得了的。

    因此,唐沢裕需要展現的,是像電影高潮那樣的大場面。

    碰撞、衝突、爆炸,無與倫比的交鋒與矛盾,代表人物的死亡或投降——

    比如組織的二號人物,朗姆;

    再比如,彈幕認知里所謂的組織boss,烏丸蓮耶。

    打敗了這兩個主要代表,以漫畫概括的表現形式,幾乎相當於組織完敗。

    在彈幕的認知里,這兩人就像組織的咽喉要塞。咽喉被紅方死死卡住,剩下的龐大身軀,只會在看不到的地方,一點點慢性死亡。

    又或者,重獲新生。

    陣營的對立,相當於一次初步的勢力切割。追隨在朗姆身後的一批人勢必要成為第一批棄子,龐然大物破繭成蝶的踏腳石。

    在這錯綜複雜的局勢里,唐沢裕唯一頭疼的人是降谷零。

    回溯的最後那一個晚上,降谷零與琴酒的對話,已經隱隱說明了他才是組織被最終毀滅的關鍵。

    作為日本公安的他擁有得天獨厚的本土作戰優勢,職銜能同時調動公安和警察雙方,又與FBI存在聯繫。

    通過柯南,降谷零甚至能和CIA、MI6等機構達成最終共識,在毀滅組織的道路上勠力同心。

    如果說,身為漫畫主角的柯南是一個重要的聯繫樞紐,他天真無邪的小學生形象,最終能為各懷鬼胎的各國情報機構提供一個放下戒心、溝通聯絡的平台。

    那麼,日本公安降谷零,他就是行動最終的執行人。

    以臥底的身份,為組織帶來最有力可怖的一擊。

    從這種意義上,降谷零和基爾一模一樣。只不過後者殺死的是琴酒,前者殺死的卻是整個組織,所以兩人的照片,才會被唐沢裕一直擺放在書桌右上角。

    既然他們的本質相同,唐沢裕對付起來,自然也可以採取同樣的策略。

    性格中固有的謹小慎微,讓他在沒有把握的事情面前,向來會找一個試驗品用以容錯。唐沢裕選擇的試驗品正是基爾,而他構想的策略,已經在這個CIA的女臥底身上成功了。

    接下來矛頭該對準的,就是紅方僅存的最後一個臥底。

    降谷零。

    正在上演的,降谷正晃與安室透的交鋒;前者與朗姆的關係千絲萬縷,靠朗姆的支持降谷正晃才能在政壇越爬越高。他是組織里名不副實的高地位代號成員,可他的野心卻遠不止步於此。

    唐沢裕縱容他滋長野心,是讓他為降谷零推開黑暗世界的第一道門,這人現在的所作所為必會在未來自食惡果;可如果降谷正晃的行為超出掌控,威脅到降谷零的性命安全,唐沢裕還得親自上手撈人。

    唐沢裕單手托腮,伸手戳了戳眼前想像中的那張照片。

    ——遊樂園的藍天下,金髮黑皮的波本正將氣球遞給一個哭泣的小孩子。

    他惆悵地嘆了口氣:

    「你可真麻煩。」

    *

    時近傍晚,東京天空樹頂端再次清場,鴉雀無聲的瞭望台,靜靜等待著今晚唯二的兩名客人。

    降谷正晃彎腰下車,身後秘書快步上前,幫他理正了胸前的領帶。觀光電梯平穩地高速上升,秘書小心翼翼地彎腰詢問:「長官,您真要……?」

    「公安的內部消息,警視總監已經把他內定為未來的國安委員會成員之一了。」降谷正晃淡定自若。

    秘書頓時一驚。「這樣一來,我們不是更應該避其鋒芒嗎?」

    「避?有什麼好避的。」降谷正晃微微一笑,「這麼冉冉上升的新星,自然要把他納入囊中。」

    「……可是,」秘書小心翼翼地躬著身,「這樣假如反而會得罪他,那又該怎麼辦?」

    降谷正晃無言地回望一眼,秘書當即噤聲。

    他的眼裡還掛著不解的迷茫,上司的表情讓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卻又不知道到底說錯的是哪一句。

    不過,想來以他的淺薄認知,他也不可能會明白。

    所謂正義與信念,只不過是高居於雲端的幻影。法律、道德,落下到實際中,最終都需要人去執行。

    而人——掌握了欲望和弱點,他便無往不能。

    可惜,這個道理只有走上足夠高的位置才會領悟,身後的秘書是一定不可能想得通了。

    降谷正晃好脾氣地回過頭,他容忍這世上多的是比他蠢的人。衣冠楚楚的男人從容開口:「如果他不識相,那他就不是新星,而是威脅。」

    叮的一聲,電梯門悄然開啟。降谷正晃在快走中與秘書閒談,姿態氣定神閒,外表風度翩翩,單看他不疾不徐的走姿,很難想像降谷正晃正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什麼話。

    「既然是威脅,那就只好先下手為強,提前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了。」

    與此同時,城市彼端的一處公寓。

    光線黯淡的狹小臥室里,窗簾被嚴嚴實實合攏。門後的穿衣鏡前,降谷零正在那裡,神情平淡地打著領帶。

    他似乎在刻意維持著外表的波瀾不驚,因為梳理領帶的手,幾次也沒理好一個完整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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