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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一開始唐沢裕不明就裡,直到現在,他略微轉換了自己的思路。

    ……如果這次漫長的回溯,只是為了讓他看琴酒手持螢光粉牙刷的盛況,那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擦乾臉上的水漬,琴酒的餘光里又撇到那抹刺眼的螢光粉。他動作慢慢停住,墨綠的瞳孔里似乎沉澱著思索的情緒。

    唐沢裕看著他停頓片刻,隨即又拉開櫥櫃門,看向底下靜靜躺著的螢光藍。

    琴酒沉默很久。

    唐沢裕簡直要好奇死了,可他即使開口,琴酒也完全聽不到。一人獨處的時候,銀髮的男人一直是安靜的狀態,吝於說哪怕一句話,遑論自言自語。他連一點表情的變化都不曾有,唯有墨綠的瞳孔,還會滾動過一閃而逝的情緒。

    唐沢裕雙手背在身後,彎腰在前面盯了很久,不確定地解讀出是在疑惑:為什麼我拿了這個顏色?

    是啊,唐沢裕也要好奇了。

    為什麼你用了這支牙刷?

    可這個疑惑最終也沒有得到解釋。選擇這支螢光粉的動作,就像某種根深蒂固的肌肉記憶,一種埋藏在潛意識裡的本能。一切都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發生的,可能琴酒略微一走神,思緒迴轉時他已經刷完了牙。

    琴酒靜默地站立在櫥櫃前,那個沉默的一分鐘裡,他像個無悲無喜的塑像。肩上的銀髮被重力帶動,慢慢地滑落一縷到胸前,他這才回過神來,闔上了櫥櫃的門。

    短暫的思考沒有得出答案,但自己莫名其妙地拆開了螢光粉牙刷,這一行為顯然給琴酒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洗漱完他沒有直接入睡,而是坐在主臥外的陽台上,膝頭放著電腦。

    夜晚林濤闃寂,公園裡燈火寥寥。

    ——唐沢裕剛回家時,在陽台上看見了一套藤木桌椅。這套桌椅還放在原來的位置,與琴酒的身材相比卻顯得有些迷你了,他的長腿委委屈屈地折在圓桌下。

    墨綠的瞳孔里,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亮著冷光。

    唐沢裕在良心的譴責和好奇的驅策間徘徊一會,毫無負擔地選擇了後者,他繞到琴酒後面,低頭去看屏幕上的內容。

    和福爾摩斯探案集類似,屏幕上的文字也是左右顛倒的,唐沢裕艱難地辨認出標題:

    「反恐行動震驚全球!日本境內剿滅最大黑幫。」

    看著就很像為了博人眼球而胡編亂造的標題,琴酒冷嗤一聲。

    下面的內容長篇累牘,唐沢裕看不清楚,光是辨認標題就費了他很大功夫,琴酒瀏覽的速度很快,不消幾秒便關閉了這個網頁。

    就在這時,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鈴。

    誰會在這個深夜打擾琴酒?

    沒等唐沢裕看清屏幕上的號碼,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琴酒看也不看的接通了。

    裡面的聲音卻是降谷零。

    「Gin,」他說,「放棄吧。」

    唐沢裕在那一刻瞳孔驟縮。

    *

    青山的寵兒是誰?

    如果在柯南連載前期,面對這個問題,觀眾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赤井秀一。

    可由於眾所周知的政治因素、和赤井一家的「赤樓夢」,種種關係錯綜複雜,聯結盤纏如蜘蛛網,觀眾漸漸地不願再梳理這些,加之審美疲勞,因此漫畫後期,最能扛票房的那個人無疑已經異位。

    更何況,FBI總部遠在美國,與日本相隔一整個太平洋,他們真的有能力將組織一網打盡嗎?

    恐怕後續收尾的工作更適合它。已知組織的總部在日本,那麼這個推論走到最後,讓組織覆滅的關鍵是誰,就已經很明顯了。

    ——日本公安,降谷零。

    而在電話接通同時,琴酒卻輕輕闔上了筆記本。

    屏幕的光源熄滅,整個陽台便完全籠罩在一片黑暗裡,唯一的亮點是跳動明滅的火星;琴酒又點燃了一支煙,還是如法炮製地放在一旁。

    「怎麼,」琴酒的語氣辛辣苛刻,帶著他一貫的譏諷與冷嘲。他說:「你所效忠的——國家,政府。那幫人還是沒打消勸降的念頭嗎?」

    「組織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主要的幾個代號成員出逃在外。」降谷零卻絲毫沒有被他激怒,他語氣不疾不徐,就像例行公事一般地朗誦著,「我們不想再造成更多的人員傷亡。」

    琴酒哂笑一聲。

    即使從降谷零口中聽見組織覆滅的消息,他的姿態依然平淡從容,真正的狼王脫離狼群依然能活得很好。

    這回輪到降谷零不開口了。

    當他在組織臥底的時候,為了最大化自己的偽裝的黑暗面,或者說,攻擊性,他與琴酒間向來劍拔弩張,遮遮掩掩的謎語,話音暗藏機鋒。

    現在終於到了臥底結束的時刻,組織覆滅,而他收割起勝利的果實。撕開了表面的偽裝,降谷零卻與他卻無話可說。

    豫…俙.\n

    降谷零知道他說服不了琴酒,也知道琴酒一定不會投降。

    可在高層的壓力下,他不得不撥打這通電話,為了所謂的——「減小人員傷亡」。

    這只是表面上一則冠冕堂皇的藉口,琴酒冷酷、警惕,殺人如麻,高層看重的只有這一點。

    他們需要一把趁手的刀,能夠讓自己的政敵悄無聲息地在睡夢中死去,無論這把刀在之前是不是染過血腥。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履歷漂亮與否,至於平民的死活,他們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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