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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意識到這點以後,唐沢裕卻沒有馬上發難。
目光掃過隔板的淡淡白印,隨後不動聲色地挪開了。
接水的時候,他偷偷抬眼,在鏡子裡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
然後他想起美術館辦公室里的那一場架。
很多事情,到現在回神細品,立刻能發現很多曾經被忽視的細節。
比如說當時唐沢裕記憶全無,又有漫畫裡先入為主的反派濾鏡,面對琴酒的時候肯定會拼盡全力……可後者卻並非如此。
換句話說。
他用盡全力……都打不過琴酒防禦性的回擊。
唐沢裕:「……」
身邊的人刷著牙,忽然在鏡子裡瞪了自己一眼。琴酒不解地回視過去,神情裡帶著三分茫然,唐沢裕還在其中窺見了幾分欲蓋彌彰的無辜。
沉住氣。
他暗自在心底記了一筆,若無其事地回過頭。
書房的時間消磨得格外快,洗漱完的唐沢裕一個哈欠,眼角已經帶了點生理性的淚水,奔波了一天的疲倦終於在這時上涌。側臥卻意外地亮著燈,唐沢裕循著光源找過去,看見琴酒收拾床鋪的背影。
剛剛吹乾的銀髮披散在身後,彎腰的動作下,間或有一兩縷落到胸前。背影的腰線精悍又流暢,是薄薄的黑睡衣無法遮擋的力量感。
唐沢裕靠在門框,明知故問地開口道:「還鋪床做什麼?」
「今晚你睡主臥。」琴酒說。
換而言之,就是他自己今晚就住這裡。
——如果沒有那個東窗事發的吹風機,唐沢裕也許還真會再猶豫一兩秒。
他的睡眠質量並不高,一個人在旅館,經常被窗外的鳴笛驚醒。半夢半醒的他處於應急狀態,所有的警戒拉到最高,發現身邊的另一道氣息,還不適應的他可能真的會半夜把人踹下床。
這樣也好,他不用糾結該怎麼克服這個問題了。
有了層願者上鉤的濾鏡,眼前的背影怎麼看怎麼充滿了套路的氣息,唐沢裕懶洋洋換了個姿勢,拉長的語調哦了一聲:「那你繼續。」
琴酒:「……」
他彎腰的動作可疑地停頓片刻,唐沢裕自覺扳回一城,就在嘴角的笑容擴大以前,搶先退了出去。
琴酒回頭一眼,側臥的門口已經空無一人。他在床邊直起身,片刻後,低笑一聲。
他並不急著追出去,不緊不慢地繼續手頭的工作。
側臥的床板上原來只有一張防塵罩,現在一張床已經逐漸快成形了。
趿拉的腳步晃進廚房,琴酒關注著身後的動靜,不動聲色地在心底默數時間,扯平床單的同時,還有空從頂上的櫥櫃裡搬下備用被褥。
五、四、三。
沒等倒計時走到一,門口又多了個探頭探腦的影子。
唐沢裕去廚房端了杯水,估算著時間,慢悠悠又轉回來。他眉頭微挑,神色里是他慣常的、一種略帶興味的調侃。這時琴酒已經知道對方在打什麼算盤,果不其然,唐沢裕的下一句話就是:「看來這裡的條件不錯。」
沒話找話。自己家裡會差到哪裡去?
顯然這句話只是鋪墊,唐沢裕飛快地瞥他一眼,補上了了後面的那一句: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
唐沢裕說完了想說的話,心滿意足地轉過身,眼前卻陡然一片漆黑。
——可客廳明明亮著燈。
耳邊嗡的一聲,後腦猶如被重錘砸過,他在踉蹌中天旋地轉,頭皮突突地跳著疼,拼命眨眼,卻始終只看到一片黑暗。
綿軟的雙腿根本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唐沢裕膝頭一軟,人已經頭重腳輕地向下倒去。
極短的時間裡琴酒大步過來,險險地接住了他。
失去感官前的最後一秒,耳邊的低沉嗓音似乎一顫:「……裕?」
……
好像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唐沢裕的意識在飛速抽離身體,他似乎還殘留著對外界的模糊感知,卻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想要回應卻有心無力。
緊接著,更深的黑暗漫過眼帘。
*
樓頂的夜幕下,白色的滑翔翼掠過天際。
今晚月色明亮,銀白的滑翔翼邊緣在月光下暈開淡淡的輪廓。如果說基德滑翔的白色造型像飛在空中的風箏,那麼追在地上的連綿紅燈,就是他溜在身後的風箏線。
搜查二課的警車在街上疾馳而過,刺耳的警笛響徹夜空。領頭那輛的副駕駛,中森銀三怒氣沖沖地一錘操作板。
「這個可惡的基德!」
上周開始,這個小偷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一連幾天都在發預告函。
那些花里胡哨的偷盜手段,基德不嫌累,追捕他的搜查二課卻被迫加了足足一周的班!
最重要的是,整整一周的時間裡,只要基德看上的寶物,就從來沒有失手的時候,想到這裡,中森銀三的帽子都快要氣飛了。
自從上次邀請唐沢警部來家中做客,經過一番討論,中森警部頓覺醍醐灌頂,恨不得基德連夜發來一封預告函,能讓他摩拳擦掌地大幹一番……沒想到最後失利的還是自己。
基德那傢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接連預告的幾個寶物,不是儲藏的地形不易警備,就是所有者不近人情,拒絕警方的協助也就算了,還嘲諷他們追捕基德做得全都是無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