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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一道更溫和的男聲取代了它,他說:「東都鐵道的職責,就是將每一位乘客安全地護送到終點,請大家不要驚慌,我們全體乘務人員將與您同在。」

    麥克風后面的,一定是一個耐心的人,他不厭其煩地將同樣的話重複三次,車廂中的嘈雜漸漸如海水退潮。

    人群就是這樣,在它之中,恐慌會以指數級的速度傳播,來之不易的冷靜也亦然如此。

    一個疑問浮現出來。

    「可疑物品……找到可疑物品就可以停車了是嗎?」

    廣播當然聽不到這個問題,但沿車廂一節節檢查的乘務員提供了答案,乘客不約而同地起身抬頭,自發尋找著可能存在的可疑物品。

    降谷零也同樣抬起頭,此刻他心中轉過的,還有另一件事。

    ——這段廣播,前半段是中規中矩的通知文本,後面則巧妙地化用了共情手法,將乘客獨自待在車上的慌亂,轉化為和乘務共同努力的同仇敵愾。

    後面的這一段,只有深諳群眾心理的人才能寫得出來。這時候來到列車室的,只可能是乘客當中的警察,而這個警察,也必然常年與群眾、或者說,與媒體打交道。

    唐沢裕。他也在列車上?

    *

    唐沢裕給佐藤回了一個電話,說明列車的情況。放下話筒的他,剛剛走過了一節車廂。

    他身著便服,就乾脆向列車員借了一個袖標,側身避讓的乘客中,他目光細緻地掃過行李架和座椅。

    一節電車裡,能放置炸彈的角落只有這麼多,但目光所及之處,並沒有什麼異常。

    ……炸彈真的會在車廂里嗎?

    一個列車員忽然拍了拍他的肩,附在耳邊,說了句話。

    唐沢裕皺起眉:「衛生間裡有發現?」

    這麼多人被困在電車上幾十分鐘,衛生間的隊伍早該排成長龍才對,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有人發現裡面的可疑物?

    「是2號車廂的洗手間。」乘務員補充道。

    唐沢裕腦內過了一遍車站的分布圖,忽然明白過來。

    一趟電車那麼長,為了分散人流,每一站與站台接軌的車廂都是不一樣的。

    2號車廂的人寥寥無幾,是因為它對接米花車站,那時電車已經不能停靠,上車的乘客就這樣剛好錯過了。

    「我現在過去。」唐沢裕直起身,「還有其他乘客知道嗎?」

    列車員搖搖頭:「沒有,看到包裹以後,我就立刻來找您了。」

    低聲交談中,他們匆匆穿過了1號車。發現衛生間裡的可疑物後,列車員立刻闔上了推拉門,在外面將狀態調整成使用中。

    這個衛生間還沒有其他的乘客誤入。

    前方的列車員打開鎖,唐沢裕一眼看到了馬桶蓋上的棕色行李包,裡面鼓鼓囊囊,似乎塞滿了東西。

    行李包外,是用列印的鉛字拼貼的一行句子:

    「內有炸彈,不要動!」

    與柯南在南杯戶車站解決的航空箱一比,這個炸彈敷衍到連偽裝都沒有做,隨意得像個玩笑。

    唐沢裕半蹲下身,側耳在上面聽了聽。

    一旁的列車員緊張地問:「怎麼樣,是炸彈嗎?」

    唐沢裕比了個手勢示意安靜。行李包里的響動逐漸從雜音里浮現出來,滴——答,滴、答。

    「……裡面有時鐘的聲音。」唐沢裕斟酌著用詞道。

    他忽然意識到了其中的違和感,便借著半蹲的姿勢,隱蔽地一抬眼。

    等在一旁的乘務員,戴著普通的黑色口罩,扣著深藍色的制服帽,漆黑的眼睛擔心地望著自己,時不時咳嗽兩聲。

    一點按不住的黑色發尾,從帽檐下露出來,擋住了他的半隻瞳孔,那縷髮絲是卷的。

    唐沢裕說:「……您感冒了嗎?」

    與此同時,車廂里突然一黑!

    窗外呼嘯的氣流聲頓時尖銳起來,電車駛進隧道了。

    列車員的嗓音慢慢一沉,話語裡沒有了刻意吊著嗓子的違和感,音色也慢慢變得熟悉。

    「是啊。」

    唐沢裕緩緩直起身,冰冷的槍口隨著動作,抵在了他的前額上。

    「所以你最好不要說話,」松田陣平說,「我可是會擔心傳染的啊。」

    第83章 Case8.飛馳的環狀鐵軌(10)

    兩人並排的座位上,高木涉與小倉千造一邊,對面原來是唐沢裕的位置,現在它已經空了。

    接到唐沢裕的電話,佐藤美和子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車上可能有炸彈?」她低聲自語道,「我也得過去幫忙……高木,你在這裡看著小倉千造可以嗎?」

    「沒有問題!」高木涉大聲說。

    一般情況下,押運的過程中至少需要兩名警官同時在場,但事急從權,如果太陽落山前還沒有找到炸彈,整車人的性命都可能葬送在這裡。

    列車員對爆裂物的敏感度不如他們一線刑警,佐藤美和子起身加入了列車員的隊伍。

    「我們換班看守,二十分鐘以後我回來,你接著我檢查完的車廂往下。」

    「我從車頭開始,佐藤,你去車尾。」電話里的唐沢裕說。

    佐藤美和子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小倉千造的座位旁邊,頓時只剩下高木涉,他挪了挪重心,有些緊張地坐直身子。

    想像中的異動卻並沒有出現,喝完咖啡的小倉千造老老實實地垂著頭,再沒有什麼其他請求,這幅風平浪靜的架勢似乎能一直持續到下車。隨著時間推移,高木涉挺直的脊背才漸漸又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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