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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3:22:33 作者: 光度水文
電子音相隔很久,才機械地回復道:【系統權限不足,此信息無法查詢。】
……行吧。
唐沢裕換了一個角度趴在辦公桌上,能從系統里確認楠田陸道的立場,本身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他想了想,又回到簡訊界面,順著剛才打出的名字,繼續編輯道:
【土門康輝和泥慘會之間的聯繫,把資料給我。-Pulque】
然後唐沢裕複製黏貼,登入空白郵箱的帳號里,把內容發給了楠田陸道。
***
唐沢裕就在辦公室里將就了一夜,窗戶的密封性並不好,空無一人的警視廳四面漏風,唐沢裕哆嗦半天,又把脫下的毛衣給套上了。
第二天一早,他卡著酒店交接班的時候回去退房,果然在大堂里,見到了即將下班的前台小姐。
一夜過去,她嬰兒肥的臉頰肉眼可見的暗沉下來,盤在腦後的黑髮,調皮地散開了兩綹。
「啊,又見到你了,唐沢警部!」她高興地打了個招呼,小跑到唐沢裕面前一鞠躬,兩眼亮晶晶地問:「經理的案子解決了嗎?」
「已經解決啦。」唐沢裕溫和地含笑道,「還有之前你說的,酒店門口的奇怪的人。他們也不會再來了。」
這是伊藤俊彥的債主,他離開之後,對方自然不會再守在酒店門口。
女孩兩手捂嘴,小聲驚呼道:「您真厲害!」
「舉手之勞而已。」唐沢裕看向門口,「那裡停著的車,是來接你的嗎?」
女孩不好意思地說:「是的,因為我最近有點怕……所以男朋友就說要來看著我,我讓他回去也不聽。昨天在車裡睡了一夜呢。」
破曉的夜色中,唐沢裕眼裡閃過了一絲異樣的神采,只是速度太快,並沒有被女孩注意。最後他略一頷首:「回去吧,下班愉快。以後你們都不用擔心了,可以睡個好覺。」
女孩躬身道別,兩手抱著懷裡的黑挎包,小碎步一溜煙往門口去了。
唐沢裕雙手插兜,站在淡金色燈火輝煌的大廳里,直到那輛車的尾燈消失在視野遠處,才收回視線,回房收拾。
滿打滿算下來,他在酒店裡只住了兩日,要帶的東西並不多。
直到最後,唐沢裕才從房間裡拎出了兩隻半癟的白色塑膠袋。
東方的雲層里,漸漸亮起了淺淺的乳白,幾縷光柱刺破黑暗,金紅與橘黃升騰而起,淡青色的霧靄橫過天際,是日出了。
唐沢裕踏出酒店的玻璃門時,第一縷旭日的輝光,就這樣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眼上。
他出門的腳步一頓,便乾脆停在原地,眯眼望著金紅色破雲而出的方向。
凌晨時分,是沉睡的烏鴉都還沒有醒的時候,空氣還尚未褪去夜的薄涼,四下彌散著淡淡的草木香氣,無人的街道上一片闃寂。
唐沢裕便一直看著天邊的那一縷光輝漸漸升起,深黑的雲層變為藏青,微涼的天幕邊角,寂寥地閃爍著一顆星子。
口袋裡的電話,就在這時不巧地震了震。
唐沢裕起初只將它當成簡訊沒管,沒想到手機的震動絡繹不絕,他這才想到可能是有人正打給他,於是將右手的提袋換到左手。
來電顯示上就是一串數字,沒有備註。唐沢裕目光還停留在初升的朝陽中,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便直接接通道:「餵?」
電話的那頭沒有聲音,此刻唐沢裕的心情難得輕鬆,便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您好?」
寂靜的街道上,忽然有呼吸輕輕的起伏,唐沢裕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聲音是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的。
唐沢裕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於是連呼吸都停住了。
沉寂已久的心臟,突然找回了跳動的熱度,在胸腔里一下,又一下。
我該說些什麼?他難得迷茫又無助地想,我該說些什麼?
抱歉嗎,對不起,我忘了你?
懇求嗎,對不起我不記得你是誰,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承諾嗎,對不起我現在在外面,忙完了就會回去?
一片空白的大腦里,一瞬間閃過了千言萬語,可無論要說什麼,開頭卻總是繞不開一句:對不起。
他覺得對方想聽的未必是這個。
片刻後呼吸消失,手機的聽筒里,響起了嘟嘟的忙音。
最終他們什麼也沒說。
第36章 Case5.同謀的暗殺者(3)
唐沢裕曾無數次回憶起這短暫的、不到二十秒鐘的沉默。
惶惑、無措與茫然之後,另一種情緒從紛繁的腦海里緩緩顯現,如氣泡從深海里緩緩上浮,無聲炸響在心間。
那種感覺叫後悔。
我是不是……應該再說些什麼。
可又能說什麼呢?
再多的回憶也於事無補,猝不及防間涌到舌尖的只有抱歉,站在破曉的台階上,直到那一刻,他才觸到了心底埋藏極深的歉疚。
至於那一串號碼,再回撥過去時,已經是空號了。
可他習慣於拒接陌生來電,所有人都會備註姓名,又怎麼會接到沒有備註的電話呢?
剛接到電話的唐沢裕沒有想到,不代表之後他不會懷疑,直到他完整地翻完了長達幾百條的通訊錄,才發現這是唯一一個,只備註了一串數字的號碼。
26282。
不是九鍵輸入法,也沒有特殊含義,就連與數字有關的簡譜,都因為這個「8」的存在而被排除在答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