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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49:53 作者: 白糖三兩
    她的確不想做情感調解,尤其是調解的人是陳雋川。

    在回國的時候,孟惜雪其實有認真衡量過和他交往的可能性,前提是陳雋川真的很愛她。

    不過當她看到寧嬋的那一刻,就開始動搖了,而在陳雋川叫錯名字的時候,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一切都太荒唐了,她寧願餘生和摯愛的鋼琴度過。

    可能在其他方面,陳雋川足夠沉穩成熟,但是在感情上,他似乎一無所知。

    「你對我沒有性衝動,那就不算是愛。我愛一個男人,一定會想和他上床,但我愛耶穌,如果有個人問我想不想和耶穌做,我也會覺得他瘋了。」孟惜雪在國外呆了很久,舉例子也挑了個簡單直接的。說話的時候還溫溫柔柔,臉上掛著點笑意。「這種喜歡太久了,你有沒有懷疑過,其實是你自己的執念呢?」

    孟惜雪疑惑道:「我也很奇怪,你對我的執念是從哪來的?」

    陳雋川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還記得我十八歲的生日嗎?」

    ——

    過年的時候,許多到外地打工的人都回了醴水鎮。

    鎮上一下就熱鬧了起來,很多人陪著父母出來置辦年貨。

    有許多賣魚的,撐著船朝岸上吆喝,船的兩邊就掛著長長的魚簍,直接從中撈新鮮的活魚。

    寧嬋把圍巾圍上,遮住了大半邊的臉,和放假回家的表弟去買魚,一邊嘀咕:「怎麼今年那麼安靜,沒小孩放鞭炮的?」

    表弟解釋:「整治環境呢,說煙花爆竹會污染水源和空氣。但是我們這地方不放炮就沒感覺了,所以就和上邊爭取了一下,每年除夕和初一晚上可以隨便放煙花什麼的,平日裡就要罰款。我去年就是和朋友偷著玩擦炮,不知道誰給舉報了,罰款三百塊,我媽把我罵了好久。」

    寧嬋表示理解,她小時候也挺鬧騰的,就是後來才變得安分。

    鎮上很多人都知道寧家那個當明星的小姑娘回來了,也都是高高興興去看客棧喝個茶,起初還躁動了一陣,過不了幾天就該幹嘛幹嘛了。就算看過熱搜和新聞的人,也對此沒有多大關注,網絡和現實到底是剝離開的。

    只有小禾與許知衡時不時發來的消息,一直在提醒著她,這樣散漫安寧的生活是要結束的,她遲早會面對發生的一切。

    「姐,你真的不喜歡許知衡?」表弟很好奇她的情感狀況。「你們公司不會不讓你談戀愛吧?」

    寧嬋再次否認:「我跟他是朋友,昨天打遊戲我還在罵他你沒看見嗎?你見過這樣談戀愛的?」

    由於她小姨在家裡一直念叨許知衡,烤了什么小餅乾都要讓寧嬋寄過去一份,連帶著表弟都當他們兩人是秘密戀愛關係。

    表弟在網上查了許知衡的資料,又去微博搜了他的名字,看到了許知衡粉絲狂熱的一面,不禁對他們的關係開始擔心。「他粉絲那麼多,要是罵你怎麼辦?」

    「所以不我不會和他在一起,我們是朋友,懂了嗎?」

    她心裡當然有數,許知衡也一樣。

    一嬋知秋不可能是真的。

    醴水鎮這裡有傳統,幾乎每家每戶,到了除夕夜的時候都要上山去醴水寺燒香,能搶到頭香的來年會順遂無憂。

    小姨一家對此深信不疑,每年都要早早買好香燭紙錢上山,寧嬋本來想留在家裡陪著腿腳不便的外婆,然而外婆非要說她今年事業不順,應該上山拜一拜求神仙保佑,催了她很久。

    寧嬋只好不情不願地跟著小姨他們爬山,很快就被落在後面,她一個人慢悠悠地往上走,時不時就停下來歇一會兒。

    通往醴水寺的石梯又長又高,許多都是寺廟修繕的時候,鎮民搬來石頭一塊塊砌成的,因此也有些高低不平。

    寧嬋的前後都是上香的鎮民在談笑,說著這幾天的趣事。

    晚上看不清人臉,她聽到了前面的人在談論她,興致勃勃地聽了好一會兒。

    最後聊天的人又換了話題,開始說起鎮上最近發生的熱鬧事。

    「……你要說這個,昨天周家客棧那邊停了輛可貴的車,我兒子說那車要八位數,」說著,大叔倒抽一口冷氣。「輕輕刮一下,一套房就要賠進去。這有錢人可真是搞不明白……你說車要那麼貴做什麼?」

    「可不是嗎?這幾天我都讓家裡的小混蛋離遠點,可不敢碰著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老闆發達了,怎麼沒聽人說?」

    兩人聊得熱烈,從貧富說到階級,最後又開始怒斥萬惡的資本主義。就像感知不到累一樣,邊走邊說還不帶喘氣。

    寧嬋走不動了,索性停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

    和陳雋川在一起的第一年,她去考了駕照。那時候她看過了陳雋川的車庫,也如同這兩個鎮民般發出了相似的感嘆。陳雋川讓私人教練來教她學車,將考試場地包了下來,給她一個人練習。

    偶爾得空,他親自在車上指導,還將自己價值千萬的限量豪車給她開。

    寧嬋生怕刮著蹭著,開得戰戰兢兢,陳雋川覺得好笑,還調侃道:「你可以選擇更輕鬆的賠償方式。」

    她羞惱地瞪回去,後來就被拉到車后座,讓他里里外外欺負個遍。

    這些事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會覺得恍若隔世,而他手指的溫度,心臟的跳動,她卻依舊記得清晰。只是從前珍視的一切,如今每次想起,都是將她反覆鞭笞。除了疼痛外,還有數不盡的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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