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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然後,毫不猶豫地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時光推近——

    池漾也曾惶惑,為什麼十年前,她一眼就認定席硯卿,能帶著她逃離洶湧人潮。

    明明也有別的選擇,明明對當時的她來說,那只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可就是有一種直覺在指引著她,眼前這個人,值得信賴。

    再推近——

    她那次情緒失控,躲在陽台的小角落裡,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思緒暫時撥回到了小時候。

    她用五六歲的心智,孤身面對龐大的未知。

    因此,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

    可是,看到前來找她的席硯卿,她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為什麼要丟下我?」

    如故人,久別重逢。

    再推近——

    她那次接受心理催眠,中途失控,崩潰地往外跑的時候,因為害怕與恐懼,她拼命推開了所有人的手,唯獨牽住了他的。

    再推近——

    是她對他,日漸增長的依戀;是她與他,渴望廝守的餘生。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原來,他們二十年之前就見過。

    所以,哪怕她把記憶暫時撥回到六歲那一年,她也敢拉住席硯卿的手。

    因為那個時候的他,於她來說,早已不是陌生人。

    人可以抵抗懶惰,抵抗孤獨,抵抗遺忘。

    卻唯獨,抵抗不了宿命。

    ——所謂宿命,最是擅長在無人知曉的時刻,埋下刻骨銘心的種子。

    它用一己之力,撥開時間改變的容貌,撥開彼此缺席的空白,先於自我意識而存在。

    它用蠻力去抗衡歲月,不知不覺間,早已滲入你的骨肉。

    所以——

    驚鴻一瞥之後,章法與理性皆敗走。

    所有選擇,均出於本心,出於本能。

    二十年前,他用溫柔與善良,在她心間播種下了一顆善意的種子。

    無心之舉,奈何緣深。

    十年後,她與天地攜手,為他奉上了一場,永生難忘的怦然心動。

    至此,那顆種子,開始肆意瘋長。

    零星一點,風吹草動。

    再一個十年後,如昨日重現般,他們相逢在喧鬧嘈雜的機場,卻都精準無誤地捕捉到彼此的目光。

    那一年的風吹草動,

    終長成參天大樹,鬱鬱蔥蔥。

    直至今日。

    豐茂愛意,水到渠成。

    二十年,三次相逢,每次都是不同姓名。

    他卻愛你,從一而終。

    作者有話要說:  要做一個善良的人哦。

    ☆、終章的允

    聖誕節過去,新的一年即將來臨。

    池漾與席硯卿的婚禮,就定在一月一日。

    元旦,是一年之始,萬象更新,舊疾當愈,所有的一切都被置換上嶄新面孔。

    亦如他們的愛情,歷久彌新。

    那天,池漾身著葉青嶼設計的盛大婚紗,挽著葉瀾庭的手臂,當著至親好友的面,步履堅定地、心生雀躍地、滿懷期待地,走向那個將要與之共度餘生的男人。

    「席先生,我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早已泄露於那句『執子之手,與有榮焉』。但今天,在這裡,我想昭告所有人,我願——」

    縱然提醒過自己不要太過激動,但此情此景當前,池漾亦不能免俗。

    她眼眶含淚,聲音帶著哽意,語氣卻異常堅定:「我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席硯卿不顧流程,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鄭重其事道:「席太太。」

    ——「初識卻是曾相逢,驚鴻一掠十年燈。」

    他們相識於驚鴻一瞥,終落定於白首餘生。

    -

    婚後,對於住哪兒這個問題,席硯卿直言:「住世熙公館。」

    池漾聽了,故作正經道:「席硯卿,你不愛我了。」

    席硯卿:「?」

    池漾眉梢微挑,肆無忌憚地跟他耍著小孩子脾氣:「明明御府左岸才是我們回憶更多的地方,為什麼不住在這兒?」

    「乖,住那邊方便,」席硯卿好聲好氣地安慰她,「做事時不會被人打擾。」

    「做事時不會被......」池漾有些疑惑地複述著他的話,說到一半瞬間領會到他說的「做事」是什麼事,羞赧地伸手推了他一下,「席硯卿!」

    席硯卿順著她的力道,一把把她攬在懷裡,笑得肆意:「不用叫那麼大聲,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的人。」

    池漾被他抱著,不說話了。

    這一個瞬間,這世間萬物,都可溫柔了。

    搬過家後,實幹家席硯卿充分利用著不被打擾的地理優勢,與窗外月色達成共謀,一次次地,攪擾醒她的美夢,然後再為她的美夢,著墨上獨屬於他的春日色彩。

    但每次,他都不直接作畫。

    直到某個風情搖晃的夜晚,情至高.潮,池漾拽住席硯卿伸向床頭櫃的手,雙眸蘊著粼粼水光,嗓音也酥沉的,仿佛一捏就碎:「席硯卿,我們已經結婚了。」

    「乖,不用你提醒,」他低頭吻她,「我時刻都有,身為人夫的自覺。」

    看他不上道,池漾索性直說:「你都二十好幾了......」

    席硯卿輕嘖一聲:「嫌我老?」

    「不是,」池漾依然緊緊拽著他的手,不讓他去拿那個東西,「那你不也得有點兒身為人父的自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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