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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可到了能夠揭開謎底的那一刻,他卻選擇把十年的等候,永久地封存在了心底,就此緘默不語。

    理由僅僅是,怕她想起那一天,會有一瞬的不開心。

    所以,他無聲地,把他守護了十年的深情,一舉推翻。

    亦如此刻。

    他尊重她的選擇,給她足夠的空間,讓她去揮別往事,讓她去與自己和解。

    不會給她任何的壓力,不會對她提任何無理的要求。

    而是沉默無聲地等在路邊,做第一個接她回家的人。

    池漾情難自禁,就這麼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從後面緊緊扣住了他的腰。

    秋風灌進他的衣擺,她這麼一抱一扣,好像把漫天的暖陽,都攬進了懷裡。

    她音色婉轉幾個秋,最終停泊在他肩頭:「謝謝你。」

    謝謝你,相信我。

    謝謝你,尊重我。

    謝謝你,等待我。

    謝謝你,從沒離開過。

    說這話時,她不可避免地帶了些許哭腔,席硯卿聽出來,匆忙轉身。

    池漾卻雙臂施力,抱著他不讓他得逞。

    她枕著他寬闊的肩,呢喃著:「還有,對不起。」

    席硯卿被她從後面抱著,只能垂眸看她。

    「對不起,我那天,不應該跟你說分手的。」說到這兒,她終究控制不住,落下了淚。

    跟他分開,她哪捨得?

    看到這兒,席硯卿強勢撥開她扣在他腰上的手,緊緊攥在自己的左手掌,然後騰出右手去擦她的眼淚。

    看她淚收不住,席硯卿故意逗她:「我都沒放在心上,畢竟,我還以為這只是池小姐,欲擒故縱的把戲呢。」

    池漾抬眸覷他:「你騙人,你明明很難過來著。」

    席硯卿被她氣笑,懲罰性地刮擦了一下她鼻翼,柔聲警告:「知道就好,以後別再說那樣的話了,再來一次,我心臟受不了,懂麼?」

    池漾點點頭,清透澄澈的眸望向他,裡面有十二分的鄭重其事:「席硯卿,以後,不會再有夢魘,不會再有失聰,也不會再有分手。」

    ——因為我,與自己和解了。

    「好。」他情真意切的一個字,點到即止。然後,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笑說:「獎勵一下。」

    池漾戳戳他的肩膀,一臉賣乖的笑:「你這獎勵,有點敷衍。」

    席硯卿被她逗笑,將計就計道:「那我們回家?」

    說著,把手伸了過去。

    池漾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上了天橋。

    兩人一步一個台階地往上走,池漾右手挽著他,思索再三還是說了句:「席硯卿,謝謝你。」

    席硯卿腳步一頓,剛才聽她說「謝謝」就覺得心裡不爽,沒成想這傻姑娘又來一遍。

    他眉梢一挑,警告道:「你再說......」

    「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這個,但這個謝謝我必須說出口,」池漾隨他停住腳步,滿眼堅定地看向他,「謝謝你,在收拳與揮拳之間,選擇了收拳。」

    席硯卿瞬間明白,她指的是,秦楚河的事情。

    池漾也明白。

    她明白,以他的本事,如果替她出氣,秦楚河現在怕是連坐在她面前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他忍住了。

    收拳是比揮拳要難的多的。

    揮拳時,力量是對準敵人。

    而收拳時,力量則是,對準自己。

    近乎一種自毀。

    他當時,沉默地咽下所有不得釋放的情緒,內心該有多絕望、多無助。

    池漾不敢深想。

    「這個功我可不敢邀。」席硯卿笑了笑,拉著她繼續往上走。

    沒兩步就走上天橋,車下川流不息,他的聲音就著車流聲,一併躍入她的耳畔:「謝謝周醫生吧,她把我攔住了。」

    聞言,池漾似乎回想起了什麼,「柏楊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

    說著說著,音沒了。

    席硯卿懲罰性地摁了一下她的手,「話說一半,找打是不是?」

    池漾擰擰鼻子,扭捏道:「這問題有點矯情......」

    席硯卿嘖了一聲:「你說不說?」

    池漾把玩著他的袖子,娓娓道來:「她說,她認識的一個姑娘,吃的苦太多了,咽的委屈太多了,梗在喉間的酸澀,也太多了。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甜,才能將這個姑娘的一顆心暖化。」

    席硯卿握著她的手稍微抖了一下,「那這個姑娘現在有答案了嗎?」

    池漾眉眼彎起,看著他疏朗清俊的側臉,聲音比蜜都甜:「那個姑娘覺得,眼前這個人,應該就可以吧。」

    也是在此時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才她把所有往事訴諸於口後,心間那襲稍縱即逝的快感,名為放下。

    -

    「你幹什麼?!」顧錦澤正往停車場走著,突然之間一張大手遮住了他的視線,他強硬地把那張手拽了下來。

    徐濱松看著天橋上的那一雙璧人,實話實話:「這不是怕你看著這一幕難受嗎?」

    此時,席硯卿正拉著池漾從天橋上下來,兩個人緊緊牽著手,任誰看起來,都是相當令人艷羨的一對。

    「誰跟你說我難受了?」顧錦澤瞪他一眼,繼續往停車場走。

    「你說你在兄弟我面前裝什麼裝,」徐濱松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故意吊著語氣,「不過,輸給席硯卿,你也不虧。畢竟人家是玩風險投資的,比你這個事事求穩的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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