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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想到這兒,池漾頓覺臉上一陣發燙。

    下一秒,席硯卿右腿一彎,熟稔至極地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池漾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他只是給你換雙鞋,只是給你換雙鞋而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池漾,你可千萬不能再自作多情了啊!

    那是一雙銀白色的高跟鞋,精緻碎鑽點綴其間,泛著瑩瑩細閃,美得出塵。

    「我自己來......」她話還沒說完,席硯卿已經握住她纖細白嫩的腳踝,把鞋給她穿好了。

    池漾垂眸,看著他流暢清瘦的背部曲線,眼眶一熱。

    換好鞋之後,席硯卿抬眸問她:「起來看看合不合適?」

    池漾:「哦。」

    趁著她起身的功夫,席硯卿將目光投向那個深藍色的天鵝絨小方盒。

    下一秒,他又看向,門前那一撥將沉默是金奉為箴言的看戲群眾。

    電光火石間,他拿起那個小方盒,把它握在了手心。

    他指節修長,輕而易舉地就能包裹住。

    「就現在吧!」

    席硯卿對自己說。

    手指有些緊張地攏了攏。

    池漾看著他依然保持著半跪在地上的姿勢,正想伸手拉他起來。

    卻不料席硯卿先行開了口。

    池漾聽到他輕輕笑了一聲,緊接著就是一句:「池漾,你這個姑娘,還挺過分的。」

    ???

    池漾一瞬間沒弄懂這是怎麼個情況。

    當著雙方父母的面,這是討伐起她來了?

    席硯卿左手搭在膝蓋上,掌心緊緊扣著那個禮盒。他今天穿了件淺白色的襯衫,從窗外泛進來的暖陽,在他周身鍍上一層金色,勾勒出他清雋帥氣的眉眼輪廓。

    簡單至極的色彩,卻足夠讓她心潮澎湃。

    更讓她心緒難平的,是席硯卿接下來說的話。

    「你說,你不會低估我對你的愛。但是,你低估了。」

    「你說,我值得最好的。但是,最好的你,卻親手推開了我。」

    「你說,我太寵你,不好的,你總是怕萬一......」

    他的聲音清冽溫醇,似深冬歲餘里孤守的一盞古鐘,盪過漫漫寒夜,最終穩穩地停泊在她的耳畔。

    凌波微步,漣漪四起。

    池漾感覺自己的心臟,忽然被一種柔軟又洶湧的情緒填滿,泛起一絲鈍感的生疼。

    她微垂著眸光,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哽咽:「我錯了,我錯了,你先起來好不好?」

    這次,席硯卿沒有聽她的話,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沉默地仰頭望她。

    他雙眸濃似點墨,側臉凝濃分明,旁人看第一眼,會覺得這個人有些疏離和涼薄。

    可是,在池漾面前,他總是不一樣的。

    每次看到她,他周身的鋒芒便會悉數緩和下來,留給她的,是那些柔軟的、和煦的、明亮的光。

    這個男人,既有鐵血手腕,也有霹靂手段,逆風翻轉過四面楚歌的定局,也運籌帷幄過決勝千里的戰役。

    他征戰商場多年,抽刀斷絲,揮劍成河。

    但在情場上,他毫無經驗可言,只是憑著一腔赤誠與熱血,一步步地在她心頭攻城略地。

    他利劍滿身,卻只為她收刀入鞘。

    席硯卿看著她淚水氤氳的雙眼,餘光掃到剛剛進來的葉青嶼。

    他唇角彎了彎,繼續說著他剛才那句未說完的話:「你總是怕那個萬一,但是,我今天想告訴你的是,其實人生不是分數論,沒有那麼多幾分之幾。我們走到最後了,就是一。哪怕有無數個萬一橫亘在我們面前,我們走到最後了,就是一!」

    他言辭懇切,目光灼灼,池漾垂眸,感覺自己的心魄都被他勾去,整個人軟得不成形狀。

    「這幾天,我想過很多,想過很多很多的可能。但我發現,所有的可能里,我唯一不能夠承受的,就是失去你。」席硯卿手上的動作緊了緊,「所以,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給你一個承諾。」

    池漾似有預感,身子本能地顫了一下。

    與此同時,一個跪地的聲音,如炸裂的煙花,在她耳畔猝然鳴響。

    席硯卿右腿著地,一直低垂的左手翻轉過來,緊接著,他右手抬高,虔誠十足地打開那個深藍色的天鵝絨禮盒,一枚光彩奪目的鑽戒,裝嵌於純白色的雪緞。

    「池漾,我給你一個承諾。如果你不主動放棄我,我一定不會放棄你。如果你主動放棄我,那不好意思了——」他抬眸,對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落腳的這句話,是他不容置喙的真情,也有他不由分說的切意。

    他用最極致的溫柔,說著最霸道的承諾。

    她那雙歷經世事的眼睛,終究還是被他打敗,汨汨流下,兩行清川。

    所有觀眾都屏息以待,生怕攪擾這一刻良辰。

    席硯卿深情地回望著她洇濕的淚眼,清沉嗓音漫溢在這個約定俗成的秋:「所以,漾漾,我們勇敢一點,好不好?」

    「嗯。」她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

    席硯卿抬手去拿那枚鑽戒,池漾看著他的動作,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沒有任何預兆地來了句:「不是說我來求婚的嗎?」

    席硯卿被她的腦迴路氣笑:「我能捨得?」

    池漾心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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