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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你回答我!」她聲音帶著不可抑制的哭腔,雙眼刺痛,語氣近乎逼問:「現在又有人想拿這件事做文章,你不害怕嗎?」

    「不害怕。」他眸中毫無所懼。

    三個字,池漾看懂了。

    -

    周柏楊關上門,把席硯卿帶到了觀察室。

    觀察室有個玻璃窗,透過這扇窗可以看到那邊還有一個房間,此時空無一人,只有一張孤零零的床和一些醫療器械。

    周柏楊看過韓淨辰留下的診斷書,鬆了一口氣。接著,她目光轉向席硯卿:「在我跟你解釋這一切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席硯卿坐在椅子上,想起池漾剛才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心口似被針扎。

    「你跟池漾,是不是之前就認識?」

    「不認識,」他嗓音低沉,「不過我十年前見過她。」

    「十年前?」

    「嗯。」

    「那二十年前呢?」

    席硯卿面露不解:「什麼?」

    「我是說二十年前,你有沒有見過她?」

    「二十年前?應該沒有吧,我小時候是在國外長大的,很少回國,」席硯卿不知道周柏楊為什麼會突然把時間線拉得那麼久遠,「但你要是問有沒有在人海中擦肩而過過,那我不敢說......」

    「不是擦肩而過,」周柏楊解釋說,「是認識的,說過話的,會在記憶里留下印象的那種見面。」

    席硯卿搖搖頭:「沒有。」

    周柏楊沉默了,思索著事情的前後因果。

    「為什麼要問二十年前的事情?」

    「那是她第一次耳鳴的時間。」說著,周柏楊點開電腦上的一個文件夾,「我剛才給她進行了心理治療,催眠了她,引導著她重新回到那時候的場景,韓淨辰醫生負責觀察她神經系統的反應,好消息是耳部神經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生理性病變,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她仍然沒有恢復聽力,說明心理療法對她沒有用。」

    「所以她剛才的那些反應是......」

    「剛才那個反應在我們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周柏楊說,「通過讓她回憶重現,我大致了解了那個時候的場景。你上次問過我,她天生對雨夜下的山路,有種畏懼心理,就是因為這個。」

    周柏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收回來,「雲聽與秦楚河離婚後,帶著池漾回了朝歌市,和她外公生活在一起,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家人從市區搬到了山區,雲聽臨產那一日,家中只有池漾一個人,周圍也沒有可以求助的人,所以池漾只好一個人下山去找醫生,應該就是在下山的過程中,她滑下了山坡。」

    席硯卿眼皮猛地一跳。

    「但是,她盡力呼救了......」周柏楊目光一沉,「我剛才聽到了她聲嘶力竭的呼救聲。」

    「然後呢?」

    「然後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周柏楊眼眶刺痛,「她失控了。」

    聞言,席硯卿眉心一蹙,所有的疑團在此刻揭開。

    他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在清水縣那一次,那麼多人去找她,那麼多道光束從她面前晃過,她都不敢呼救。

    因為她無法確定,那束光背後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她的自保手段,卻從沒想過,她的這份懼怕,來自於切切實實的傷害。

    所以,她才會跟他說有壞人在抓她。

    「她本以為那束光後面會是山村的村民,但是她沒想到,那束光後面,全是陌生的面孔。於是池漾拔腿就跑,卻又被那些壞人抓了回來。不過,幸好,在對峙的過程中,有村民經過了,池漾得以脫險,但這件事情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心理陰影,尤其是在她趕到醫院的時候,迎接她的,就是母親去世的噩耗,所以這些年來,她懼怕雨夜,也經常會做噩夢。」

    「她手腕上......不,是手腕下的那道疤,」周柏楊聲音帶哽,目光沉不見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劫後重生與至親離世,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她選擇了一個極端至極的方法,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還好她的外公及時發現。」

    寒意化作冰刃,一刀一刀砸在席硯卿頭上,他仿佛置身凜冬,四肢百骸都被凍住。

    「席硯卿,她今天是主動抱住你的,」周柏楊側眸,「我們都很驚訝,她剛才之所以失控,就是因為她的意識暫時停留在了五歲,所以她才會甩開所有人的手,因為對她來說,大家都是具有攻擊感的陌生人。」

    「但是,」周柏楊猛吸一口氣,「她沒甩開你的。」

    瞬間,席硯卿感覺自己的心魄被人攝住。

    周柏楊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她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有多愛你。」

    ☆、螢火

    排除生理性病變之後,池漾出了院。

    周柏楊說,回到家,回到熟悉的環境,她的身心,會更容易放鬆下來。

    當天晚上,葉青嶼臨走的時候叫來席硯卿,囑咐道:「我要去趟外地,我把我妹交給你了。」

    雲錦書跟在葉青嶼身後,重複著這句叮囑:「席大哥,我先回京大了,我把我姐交給你了。」

    「放心吧,」看他們轉身走入電梯,席硯卿忽然出聲,「阿錦。」

    雲錦書回頭:「怎麼了?」

    「關於那則謠言,網絡上的證據全部都做了保留,這足以構成誹謗罪,」樓道里,席硯卿與他相對而站,「你記住,如果對簿公堂的情況出現在你身上,那只有一種可能,你是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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