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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如此循環往復。
席硯卿就這麼坐在暗夜裡,將所有目光悉數奉上。
——予她。
那襲身影隨著如水的夜色一路延展,直至最南端,那裡是一條通往天橋的樓梯。
左側是步梯,右側是電梯。
步梯中間呈台階式,兩邊是斜坡式。
席硯卿目光定格在這一隅,正琢磨著她是會選擇步梯上去還是電梯上去的時候,就看到快要抵達的她,如短跑運動員一樣,雙腿攪動著風,瞬間加快了速度。
百褶裙擺隨風躍動,起起伏伏。
於他心頭,掀起一場不知名的海嘯。
加速度完成,下一秒,她利落地衝上了步梯——
兩邊的斜坡。
席硯卿望著這一幕,眉頭猛然蹙起。
——這動作難度極高,他怕她受傷。
但她絲毫不知膽怯,身體微微前傾,如破風而出的箭,所向披靡地刺向,凜凜的夜空。
只消十來秒的時間,她用身體,爐火純青地在夜色中劃出一條流暢的弧線,從平坦陸地,移至寬闊天橋。
在這段時間內,她不再是掌舵者。
她與她腳下的滑板,融為了一體。
因為這個動作的完成,不僅需要對自己技巧的極高信任,也需要對自己武器的極高信任。
她的武器,就是她腳下的滑板。
席硯卿看著這一幕,出了神,以至於連音樂廳里傳出來的澎湃樂聲,都被他自動隔絕在耳畔。
這夜靜得,像一部經典至極的默片。
重新打開他耳朵的,不是聲音,而是她的一個抬手。
席硯卿仰望著,天橋燈光稀落,音樂廳上的一束追光,由南向北地逡巡著。她微斂眉眼,目光投在音樂廳的入口處,左手肘彎曲著,右手則抬高至肩前約一掌的距離,來來回回地移動。
他看著她這一系列操作,完完全全是下意識地,站起了身子。
她這是在幹什麼?
尋根問底是人類的本能,在這種本能的驅使下,他剛才被封閉的感官,於瞬間悄然甦醒。
他這才意識過來,音樂廳里的曲子早已換了一首。
方才的舒緩與悠揚皆匿跡,傳出來的樂曲,如泣如訴,盪氣迴腸。
耳朵和眼睛串聯出他追索的答案,他看懂了——
她是在合奏。
手裡那個無形的樂器,是小提琴。
天橋隔絕南北,柏油路隔絕西,音樂廳隔絕東。
四角天地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席硯卿慶幸這份「包場」,自作主張地將自己,看作她唯一的觀眾。
任她用一根根並不存在的弦,在他心頭掀起一場雲起雪飛。
蒼茫夜色里,她清秀眉眼映上皎皎月光,似漾開的深海;指尖撩撥又契合,似無聲的低訴,在他心頭拓開一席之地。
星空寥廓,大地曠遠,所有的風吹草動,都昭然若揭。
他不敢自欺。
因為心跳的頻率足以出賣他的心動。
那一刻,他腦海里莫名浮現三個字:要完蛋。
兵不血刃,金戈無聲。
有些東西,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淪陷。
從這一刻,或是更早的某一刻,命運就已經開始撰寫結局。
但命運向來,不喜歡一眼望到頭的平淡劇情,總喜歡製造些波折。
席硯卿本以為,他會把這場安排,寫成一個先一見鍾情、再日久生情、終白首長情的劇本。
可沒想到,波折就此發生。
正彈奏著的她,忽然放下雙手,拿出手機接了一個電話。
下一秒,她笑意盡收。
手忙腳亂地拎起滑板,就往天橋下跑。
剛才的駕輕就熟完成不見蹤影,仿佛只是一個初學者,連滑板都不知該怎麼拿。
這側的電梯只有上行,於是她走到步梯處,一步三四個台階地往下跳。
席硯卿目光定在她身上,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他想拉她一把。
卻不料,下一秒,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此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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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素昧平生的兩個人,在此刻的關注點,完全迥異。
席硯卿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卻定格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只消幾秒時間,席硯卿就看到她下到了中間的那個平台。但是,緊接著,她突然拿起滑板退後了兩步,返回到平台最里側,右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踏上滑板,左腳借力,向後一蹬。
風馳電掣間,她乘著那葉輕舟,於下半段台階上騰空。
——飛了起來。
???
!!!
席硯卿驚得頓住了腳步。
幾乎是瞬間,只見她膝蓋微曲,於驚險中平安落地。
滑板被彈遠,於空中劃出一條未知的曲線,無法預測具體會落在什麼地方。
但她顧不上管。
緊接著,她迅速站起,大步流星地跑向右側的電梯。
快到達時,她伸長胳膊,身子前傾,被慣性帶著,縱身一個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