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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

    「那你......」

    「你先別說話,先把水喝了。」

    池漾覺得席硯卿的聲音好像有點喘,但也沒多問,特別聽話地哦了一聲,仰頭喝了口水。

    「你怎麼知道我要喝水?」

    「拿杯子的聲音、杯子碰桌子的聲音、倒水的聲音,我都聽到了。」

    他一下子說這麼長的話,池漾這次很確定,她聽到了很明顯的喘氣聲,於是問他:「你在幹什麼啊?怎麼聽起來聲音這麼喘?」

    「爬樓梯。」

    「爬樓梯?機場電梯壞了嗎?」

    「沒有,怕電梯信號不好。」

    「你在地下幾層停的車啊,你不會為了接我的電話,」池漾回想了一下地下停車場的層數和候機室的層數,「爬了四層樓梯吧。」

    那邊沉默了幾秒,才傳來他的回答:「放心,不是四層。」

    池漾鬆了口氣:「那就好。」

    「再乘以三。」

    「嗯?」

    「開門,我在外面。」

    -

    池漾就站在玄關右邊的餐桌旁,所以幾乎是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打開了門。

    看到他站在門外,她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一頭就栽進了他的懷裡。

    席硯卿輕輕一抱,把她抱進了室內。

    「又做噩夢了?」他問。

    池漾搖搖頭,撒謊說沒有。

    他能回來,是她意外收穫的良辰吉日。

    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那些不美好的事情上。

    席硯卿暗笑一聲,氣息悉數落在她耳後:「那怎麼這時候還沒睡?突然給我打電話?」

    「因為......」池漾往他懷裡鑽的更緊,好像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他,「因為我突然想起那首曲子要叫什麼名字了,所以想打電話告訴你。」

    「叫什麼?」

    「叫——」她刻意把尾音拖長,故意吊他的胃口,「《彩虹先生》。」

    席硯卿明知故問:「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因為,」她眼睛亮亮地看著他,「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她聲音很好聽,清亮婉轉,尤其是說起這些經典詞句,更是自帶一派清風雅韻。

    席硯卿唇角彎了彎。

    他這一晚,幸好回來了。

    池漾一直緊緊地抱著他,好像在尋求一個支點,許久後,她才開口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席硯卿放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緊緊環住她,眉目皆是放緩的柔情:「回來給你個答案。」

    池漾心裡溢著不解:「答案?什麼答案?」

    此時客廳里只開了一盞小懸燈,暖黃色調,一片柔軟。

    她一雙清亮眼瞳,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說話間的溫熱氣息悉數傾灑在他脖頸。席硯卿目光下移,看到她裸露在短袖睡衣外的纖長手臂,和那點惹人遐想的凸起。

    夜半時分,燈光旖旎,溫香軟玉抱在懷。

    想到這兒,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竭盡全力按壓下心尖的那股燥熱,言語間帶了絲警告意味:「我今晚不走了,你給我收斂一點!」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池漾更加不解地看向席硯卿,身體也隨之湊近。

    席硯卿忍無可忍,被迫攤牌:「別這麼看著我,對你,我定力沒那麼好。」

    池漾神情微怔,卻在瞬間,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味。

    他知曉她內心的傳統,所以從沒想著逾矩。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本以為她會稍微與自己隔開點距離。

    卻沒想到,她非但沒有拉開,反倒換了個姿勢,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雙臂攀上他的脖頸,與他更近。

    池漾環住他,清楚地感受到這是獨屬於他的體溫,是她不顧一切想要依賴的存在。

    是她覺得自己能抓住的一束光。

    明明剛才還被噩夢驚醒的空虛感包裹著,可現在,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將她方才的恐懼與無助,瞬間清掃而空。

    他一雙清俊眉眼,好像與溫柔的月色達成了協議,驅散了她心間的那抹陰霾。

    她驀然生出勇氣,清亮眼瞳微微彎起,柔生生吊起一絲嫵媚,嗓音迷離道:「我又沒讓你忍著。」然後,她以將自己送出去的姿態,落了一個吻,在他唇峰。

    席硯卿將她擁緊,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他克制住自己沸騰的欲望,心裡慌亂一片。

    ——她不對勁。

    果然,只消兩秒時間,他的猜想就被印證。

    ——跟著這個吻,落下來的,還有一滴淚。

    這滴淚,啟程於她眉眼,最後卻降落在他的頸窩。

    恍然間,一陣呼嘯而過的涼,將這方夜色轟轟烈烈地席捲。

    池漾停頓一瞬,趕忙抬手擦乾淨臉上的淚,動作笨拙卻迅疾。

    然後,又俯身,繼續去吻他。

    她的吻,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輕輕的、淺淺的、酥酥麻麻的輕啄。

    帶著她滿腔的愛,也帶著她無法釋懷的遺憾。

    扣在她腰間的手掌,順著她單薄的背上移,最終扶住她細瘦脖頸。

    池漾輕輕一顫,終於感覺到他的回應,他落下的吻,溫柔純粹,耐心至極,半分暴戾與急切都不曾有。

    時鐘響了兩下,夜色如水般流逝,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原來,他在吻她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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