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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那光芒太奪目,席硯卿目光定在那裡,看了一會兒,突然心滿意足地笑了。

    池漾看著這一幕,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默了幾秒,她鼓起勇氣,開口問道:「我上次半夜醒來去找你那一次,手腕上沒戴任何東西,其實你看到那個傷疤了吧?」

    席硯卿表情有片刻的怔忪:「嗯。」

    池漾追問:「那你為什麼不問我?」

    「你想告訴我的話自然會告訴我,我又何必去問。」

    這無條件的信任,讓池漾受寵若驚。

    她垂下眸來,避開他的目光,小聲囁嚅道:「我聽很多人說,感情中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坦誠......」

    「但是對我來說,」席硯卿打斷她的話,把她的手腕掂過來,放在自己掌心暖著,「你的開心比坦誠更重要。」

    他眉眼似被春風裁過,替她暖了話里的那股子涼意:「漾漾,如果坦誠會讓你痛苦,那我們就不要這坦誠。」

    聽到這兒,池漾本能地抬起了眼。

    樓道里燈光很淺淡,把他的眉目襯得極其柔和,柔和得讓人心生眷念。

    以及貪戀。

    ——她是真的,好喜歡他。

    -

    分開後,席硯卿回家沖了個澡,池漾趁著這個時間,給他煮了一碗麵。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她走到對面,按下了門鈴。

    席硯卿剛洗好澡,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打開門:「不是跟你說密碼了嗎?」

    池漾眨眨眼:「我這不是怕你衣冠不整嗎?」

    席硯卿淡淡一笑,側過身讓她進來。

    池漾把面放在餐桌上,招呼道:「你吃點兒東西再走吧。」

    席硯卿在她身邊坐下:「你陪我吃點兒?」

    「好啊。」池漾樂呵呵地應著,利落地在椅子上坐好,胳膊肘撐在餐桌上,雙手擺成一朵花的形狀,放在下顎線的位置,撲扇著大眼睛,直勾勾地朝著席硯卿看。

    席硯卿看著她,邪邪一笑:「這是想要我餵?」

    「不是,」池漾搖搖頭,朝他眨了一下眼,「是秀色可餐。」

    席硯卿看著她一本正經學他的模樣,沉沉笑出聲來,覺得上天真是待他不薄,讓他撿到這麼個大寶貝。

    「行了,別看我了,你現在這麼盯著我看,對我來說是折磨,懂麼?」他痞里痞氣地說著這話,順帶著手指一勾,從剛才脫下的外套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池漾看他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隨即聽到手機里傳來一群聲音。

    不是一個,而是一群,此起彼伏地響著:「我先來」、「等一下,我先來」、「不行,池漾姐姐」、「......」

    她垂眸,席硯卿的手機正好抵達她眼皮底下。

    視頻里,是南棲希望小學孩子們的面孔。

    他們站在嶄新明亮的教室里,正爭相恐後地跟她說著生日祝福,明明是最簡單最質樸的話語,聽起來卻如同天籟。

    池漾看著視頻里一張張青澀又質樸的臉頰,眼眶倏地一熱:「這視頻是在哪裡拍的啊?怎麼背景看起來那麼陌生?」

    席硯卿夾了一塊兒蝦仁兒,送到她嘴裡,說:「新建的音樂教室。」

    池漾瞬間懂了。

    席硯卿出資建的。

    她慢慢地把蝦吃完,許久之後才說了句:「謝謝。」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明白,語言這個東西,有多麼的蒼白和無力。

    聞言,席硯卿拿筷子的手頓住,斜眸看向她,冷冷道:「這話收回去。」

    池漾沒說話,這沉默持續了好一陣。

    「席硯卿。」

    「嗯?」

    「你不能這麼寵我的。」

    席硯卿是真沒想到,他最後等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句話。

    他無奈地笑了笑,語調帶了些京味兒:「瞧瞧您這話說的多新鮮呢?我不寵你我寵誰?」

    你是我女朋友。

    所以,我寵你,天經地義。

    窗外清風徐來,他的話隨著晚風傳入她耳畔,汨汨似水波般盪開。

    池漾耳根軟,下意識接了一句:「你太寵我,不好的,萬一......」

    後面的話,她沒說下去。

    席硯卿卻幾乎是在瞬間讀懂了她欲言又止的內容,嘴角一僵。

    很明顯,她還是在自保。

    如同在山區失蹤那次,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側耳不鳴聲音的靜,她灘在泥濘里,看著一束又一束的光從她眼前掠過,卻連呼救都不敢。

    這份自保,推及愛情,讓她在最開始的那一刻就預想到了最壞的結局。

    所以,她說,你太寵我,不好的。

    萬一以後分開了,我怕我會承受不了。

    想到這兒,席硯卿忍不住蹙了一下眉,隨即又極快地舒展開來。等到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溫柔和冷靜,好像剛才的那些猜疑都不復存在。

    他撫了撫她的唇,語氣略帶不屑地笑了聲:「萬一?」

    他捻著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說:「這勝算夠大了。」

    聽到這個回答,池漾怔了下,從他懷裡探出頭,朝他看去。

    那一雙劍眉星目間,皆是一派勝券在握的篤定。

    席硯卿朝著她笑:「不是說你們律師一向都是理性客觀的嗎?你怎麼......」

    池漾不解:「我怎麼?」

    席硯卿輕哂一聲:「你怎麼竟想那些不會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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