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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11:52 作者: 史今朝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里除了她,什麼都沒有。

    但是,天邊最亮的那顆星,都不敢自比他眸中的這抹璀璨。

    最後,他說:「在機場見過你之後,我也沒忘了你,一直在找你。」

    池漾紅了眼眶,昭示著風雨欲來。

    「怎麼可能......」

    她還是重複著這四個字,聲音卻越來越低。

    席硯卿語氣放緩:「漾漾,到底為什麼不可能呢?」

    池漾抽了下鼻子,聲音帶了絲啞,如夜鶯淺啄,絲絲入扣:「你說過的,你剛搬來那一天就說過的,一般的女人入不了你的眼......」

    得知這個原因,席硯卿終究沒忍住低聲笑起來。

    池漾被他這笑聲襯得心慌,想要走。

    席硯卿長臂一伸,把她攬在懷裡,不知所措又如釋重負地在她耳邊嘆了口氣:「你要是因為這句話誤會我,那我可真是冤大發了。」

    池漾把頭埋在他肩頸,鼻尖溢出一絲疑惑。

    席硯卿失笑,清淺呼吸落在她白皙脖頸:「你一般嗎?」

    池漾感覺到耳邊一陣瘙癢,輕輕嗯了一聲。

    隨即,一個讓她小鹿亂撞的答案在她耳邊響起:「從我認定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在我心中就不一般了。」

    池漾睫毛輕顫。

    像是被一個太大的禮物砸中,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患得患失。

    席硯卿:「搬到你對門也是故意的,不是為了什麼朋友,只是為了你。」

    這下,池漾徹徹底底地懵了。

    她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撇過臉,對著蒼茫夜色低訴:「可是你說過,不要讓我那麼快認定一個人,我還以為......」

    後半句她沒說出來。

    我還以為是你察覺到了我對你的喜歡,對我委婉的拒絕。

    我才會在說出「那要是我,已經認定了呢?」這句話之後,心裡後悔的潰不成軍。

    席硯卿反應過來她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追著她問:「以為什麼?嗯?」

    池漾垂眸,下意識地玩著手指,語氣帶了絲愧疚:「以為我對你造成了困擾。」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那之後好幾天我都沒看到你,我以為你在躲我。」

    聽聞此,席硯卿一把撈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捂著。

    池漾手心傳來一陣溫厚的暖意,緊接著耳邊響起一聲溫柔的嘆氣:「我的錯。我那個時候以為你喜歡葉青嶼,所以才那麼說的。」

    池漾瞪大了眼:臥槽?

    席硯卿揉揉她虎口,溫聲安撫:「所以我以為你說的那句話,是在跟我攤牌,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讓我不要再來招惹你。然後,我一氣之下去國外出了好幾天差。」

    「......」

    「不過也好,情場失意商場得意,托你的福,賺了不少錢。」

    「......」

    說完,席硯卿身子靠上沙發背,眼底靜靜流淌著笑意,語氣悠悠然:「還有什麼想問的沒,抓住機會趕快問。」

    只要你問,我就告訴你。

    你心裡的那些褶皺,我一點一點地為你熨平。

    池漾糾結了一下才開口:「那你後來都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了,為什麼還要拿杯套來試探我?」

    席硯卿微斂眉眼,話語落在一灘鬆軟:「我也會不自信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一個這麼喜歡的人,我也沒什麼經驗,我也會怕,這個人不夠喜歡我。」

    池漾頓住。這樣一個人各方面都完美到無懈可擊的人,竟然會說,他也會不自信。

    靜謐良久。

    上弦月恰好拉完一首小夜曲,樹影搖曳著,鼓動一場嶄新的風雲。

    池漾低頭,聲音如擊水之卵,盪起一層漣漪,「那你有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席硯卿答得果斷:「沒有。」

    ——知道你的心為我留了條縫,就夠了。

    ☆、例外

    他答得太果斷,沒給自己留任何餘地。

    可偏偏這兩個字,如破風而出的利劍,正中靶心。

    這信任太開誠布公,池漾覺得自己無福消受。

    只覺眼前猝然燃起千絲燈火,明明滅滅,燃起煙霧一片。

    她倏而眨了一下眼,想把這片煙霧滌盡,卻落了兩行清川。

    「可我......」

    她嗓音簌簌發顫,千絲萬縷的心緒,都不爭氣地止步於喉間。

    席硯卿看她這模樣,驀然怔住。

    心底慌亂一片。

    欲來的風雨,終究沒缺席,淅淅瀝瀝,溟溟漾起。

    他抬起手,輕輕柔柔地摩挲著她的眼瞼,池漾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睫,一瞬濕潤一瞬乾澀地,摩擦著他的掌心。

    沙發旁的落地燈暖黃一片,如同黑夜的一盞小太陽,將她的淚水慢慢蒸騰,熏得他眼酸。

    「怎麼哭了?嗯?」他讓身體裡的所有溫柔聚攏而來,將她團團包裹。

    池漾低頭,小聲抽泣著說沒事。

    眼瞳里的雨,卻越下越大。

    這夜很靜,十一層的樓高,將長街上的川流與小道上的人聲一併隔絕,湧進來的只有靜如水的夜色和萬家燈火。

    「可你怎麼,嗯?」

    昏沉光線里,他雙眸低斂,聲音似一塊深藍色綢布,極富質感地讓她沉溺。

    「可我怕我不值得......」

    她嗓音像被雨水浣洗過似的,喑啞又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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