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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她用力在傷口上按了按,本就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便溢出點點紅色,順著手腕慢慢滑落。

    手腕緩緩傾斜,手指在其上輕輕一點,接下一滴溫熱的血滴來。

    她將指尖湊到鼻尖旁輕嗅,聞到腥甜的血香。

    她想起阿麗手腕上愈來愈深的紅色,想起她對這鮮血恐懼又期盼的神色。

    她需要一個真相。

    一個真正的真相。

    西疆和酈國,看來她真的有必要去一趟了。

    第68章 死不瞑目

    元宜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 很快把袖子重新放好,沉默地走出屋子。她瞥了一眼外面嚴陣以待的侍衛,而後邁步走向書房。

    「阿麗, 過來。」她高聲喚了一句, 阿麗便匆匆忙忙地從另一個方向跑了過來 。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書房,房門緩緩合上, 不過片刻,從其中傳來不甚分明的低語。

    窸窣模糊,攀岩至房梁,縈繞許久才停歇。

    謝鈞辭派去定遠侯府的都是西疆帶回來的精銳,行動規整有序, 辦事效率極高。在定遠侯府為非作歹的一堆兵士顯然沒想到宮裡派的人來得這樣快,全部都被圍堵起來。

    不過正當他們想將這些人押送回宮仔細審問的時候,這些人卻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嘴巴一動,而後口吐鮮血, 齊齊倒地。

    這些人, 竟全部服毒自盡。

    而且這毒見效極快, 不過幾息的功夫, 這些人皆是氣息全無。

    派去的人沒有辦法,只能帶回十數具屍首回去復命, 並交由仵作驗屍。

    定遠侯的寢宮房門大敞, 四周又不少掙扎的痕跡。屋子正中桌案上的茶具盡數被打翻在地, 地上落滿的瓷器的碎片。

    而定遠侯……被發現倒在床上。

    或許倒這個字並不是很合適,因為這床上的東西,早已……不能被稱作是一個人了。

    頭顱被人砍去了一半,許是匆忙並沒有被人帶走, 而是搖搖欲墜地掛在脖子上,露出血肉模糊的內里。

    老人雙目暴睜,直直注視著前方,不甘闔上的眼裡儘是無盡的憤怒與失望。

    四肢……更是七零八落,白骨交錯,床上的幾層被褥全部被鮮血浸濕,空氣中的血腥氣久久不能散去,幾乎要將空氣都染成紅色。

    很難想像這些人是對這位老人有多大的愁怨才能下得去手,干出這樣慘絕人寰毫無人性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這位老人還是為了楚國上過無數次戰場,在西疆戍守多年的定遠侯。

    看到這幅場景的兵士皆是看了幾秒便不敢再看,他們小心翼翼地將老人的身體擺放整齊,朝其鞠了三躬後想要幫老人把眼睛閉上。

    可怎麼能闔上。

    死不瞑目。

    他們嘗試了幾次見無果,也就不再嘗試。隊裡抽出幾人先行回去復命,剩餘的便來收拾府上的慘狀,處理其他被殺身亡的侍衛侍女的屍體。

    定遠侯府之殤,驚煞了全京城。

    血色映成朝霞,給整個京城的天空印上紅色。不明真相的百姓對血腥味濃重的這一府邸避而遠之,少數膽子大的人想要在遠處往上一眼,卻被那地上一具具屍體嚇得迅速跑離。

    這一日,街上人影寥寥,空曠孤寂。

    謝鈞辭一整日沒有露面,這事鬧的這麼大,他自然忙得難以脫身。

    奇怪的是,元宜居然真的如她所說,一直到晚上都沒有邁出浮雲宮一步,甚至聽聞消息想要過來安慰元宜的葉嫻也被委婉拒絕,並沒有讓她進到浮雲宮去。

    葉嫻看了一眼面前垂著頭的阿麗,雖然著急,可也沒什麼辦法。她遠遠望著浮雲宮,似乎想要透過宮牆看看影子。

    「元宜不讓我看也就算了,那……那位蘇公子現在怎麼樣了?」

    「蘇公子目前已無大礙,還請娘娘安心。」阿麗聲調平平,不過語氣里多了幾分寬慰:「如今時機特殊,還請娘娘見諒。」

    「唉,元宜那個倔性子,怕是鐵了心不讓我進去了。阿麗,你可要好好勸勸你家娘娘,切不可讓她做出什麼傻事!」

    「是。」

    葉嫻看著面前垂著的腦袋,心底焦躁至極,可有沒有什麼辦法,在大門外站了一會兒,只能揮著袖子皺著眉頭離開。

    她心底想的事情太多,並沒有太多注意面前人的狀態,自然沒有注意 到其略有不同的聲線。

    風突然吹得急了些,猛地將阿麗的袖子吹得卷了起來。不過此時的小臂乾乾淨淨,白的像藕,沒有半點痕跡。

    阿麗從容地放下袖子,而後朝一旁守著的張侍衛說道:「大人,娘娘目前的狀態實在不是很好,吩咐我來告訴各位大人,今日誰也不見。我打算去御膳房給娘娘燉些湯,這浮雲宮就勞煩大人您幫忙看管一下了。」

    張侍衛見面前的小侍女十分客氣,也沒有多在意,爽利地點了點頭,而後放她離開。

    待人經過時,一種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他吸了吸鼻子,倒覺得有幾分熟悉。

    像是……桃子的香氣。

    什麼時候聞到過呢?

    阿麗從浮雲宮裡出來,沿著昏暗的小路走了許久,抬眼望了望遠處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卻並沒有按照方才說的朝御膳房走去,而是腳步一轉,走近了黑暗的宮牆深處。

    手指從袖中抽出一個面紗,她迅速在無人的地方脫掉有些繁瑣的外衣,露出裡面黑色的緊身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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