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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我瞧它會說的人話倒是不簡單。」元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方才心裡的鬱結倒被這隻鸚鵡解開了。

    楊公公聽見元宜這話,一顆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他彎著背提心弔膽地等著,後背上的衣服也漸漸濕了。

    不過他倒沒等多久。面前划過一道淺綠色的影子,手上一輕,蔥白一樣的手指從他手裡接過鳥籠,又提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瞧了瞧。

    楊公公抬起頭,看見元宜認真的看著鸚鵡,嘴角卻不經意地帶了些淡淡的笑意。

    他深呼一口氣,一顆心終於放下。

    看來太妃娘娘挺喜歡這鸚鵡,他也能安心回去復命了。

    他想著便俯身行禮準備告辭,卻聽見面前的人遲疑地喊了他一聲,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他小心地抬眼看了看元宜猶疑彆扭的神色,一下子就懂了。

    「陛下前幾天勞累過度休養了一會兒,這會兒龍體大安,奴才也被吩咐了一堆活兒。」他神色如常的朝元宜拱了拱手,像是說著平常告辭的官話。

    見面前的人重新閉上了嘴,他才終於轉身告辭。

    哈,不愧是他!

    楊公公竊 喜,面色得意,在無人的地方甚至哼起了小曲。

    第34章 狗弟弟

    「這鸚鵡好生神奇, 這話都是誰教的?怪有趣的。」

    楊公公走後,葉嫻好奇地湊過來,瞪大眼睛看著吃果子的鸚鵡, , 伸出手指戳了戳它毛絨絨的翅膀。

    鸚鵡很乖,加上此刻醉心美食, 一點也沒有掙扎。

    小東西又乖又聰明,極受大家喜愛,連身後幾個嚴肅的侍衛也默默伸長了脖子,偷偷打量著鳥籠子。

    元宜瞧見了,也伸手輕輕戳了戳。

    「應該是酈國的人教的, 怕也是個愛玩愛鬧的。」元宜晃了晃鳥籠,看著眼前色彩鮮艷毛毛絨絨的鸚鵡,一雙眼睛彎了彎:「得給你取個名字。」

    「你想要取什麼名字?」葉嫻扒拉扒拉鸚鵡的翅膀:「它這麼機靈,不如就叫小機靈吧。」

    名字取得甚是隨意。

    元宜嫌棄地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兒, 而後唇角一勾, 眼底儘是狡黠。

    「叫它狗弟弟。」

    葉嫻:「???」她眼睜睜看著元宜輕笑著拎著籠子向前走去, 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來為什麼給好端端一隻鸚鵡取了這種名字。

    她看著渾然不覺的小生物, 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委屈你了,小機靈。

    調教出狗弟弟的人已經回到了酈國, 深藏功與名。

    經過近一個月的路程, 冶媖和哥哥一起終於回到了酈國。一回到公主府, 她就飛速跑到了侍女們早已準備好的浴室里,在溫度適宜的水裡舒服地喟嘆一聲。

    她說是去楚國聯姻,不過這婚事到底也沒有落實。她什麼樣去了楚國,就是什麼樣子回來。

    不僅如此, 這次旅程買一送一,她不但完好無損地回來,還帶回來了個不小的新物件。

    公主府外停著許多輛馬車。有的馬車前站著許多搬東西的侍衛,熱熱鬧鬧;有的馬車前面,靜悄悄。

    為首的那個馬車就是後者。馬車的帘子突然一動,一個白皙瘦弱的手顫顫巍巍地探了出來,緩緩掀起了帘子。

    謝言被攙扶著,艱難地下了馬車。

    原本白皙的一張臉變得更蒼白了,身子瘦削單薄,風一吹就要倒了一樣。眼底下有濃重的烏黑,唇色很白,雙眉緊皺。

    身上穿著一件皺巴巴的白色長袍,衣服松松垮垮,髮絲凌亂,胸前的部分還有幾點污漬。

    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可憐,更有幾分病弱書生的樣子。

    他剛剛吐完——許是這近一個月的最後一次。

    馬車顛簸,身體底子又不是很好。來這邊的路上,他每天都會吐三次。

    早、中、晚一個不落,吃掉的東西都會吐出大半。

    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連穿著的衣服都松垮了許多。

    謝言睜著一雙紅紅的眼睛,體力不支地倚在旁邊的侍從身上。那侍從斜著眼睛打量了他一會兒,有些嫌棄地搖了搖腦袋。

    冶公主帶回來的是什麼人?這男人風一吹就能倒的可憐樣子,真是給男人丟臉!

    他毫不掩飾眼裡的鄙夷,扶著謝言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公主吩咐了,讓小的侍奉您去沐浴。公子,咱們這邊走。」

    說罷,他拖著謝言走近了公主府。那人胳膊肌肉鼓鼓,和謝言杆子一樣的胳膊形成了鮮明對比。

    好像老鷹捉小雞。

    謝言一路迷迷糊糊地被拽到了公主府的偏殿。當身體被溫熱的水流包裹的時候,已經丟失的思緒終於又跑了回來。

    他疲憊地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抓住池壁上的鵝卵石。

    謝言不是很明白,自己怎樣就不清不楚地被帶到了酈國——和楚國京都距離甚遠,極具異域風情。

    皇帝去世後,他其實沒有什麼心理波動。甚至聖旨宣布封謝鈞辭為新帝的時候,也沒有很強烈的情緒。

    直到宣布讓皇后殉葬。

    他本能地想要質問,卻見自己的母親堅定地朝自己搖了搖頭。之後他和舅舅在母親的寢宮裡呆了一晚上,終於明白為什麼母親在聽到讓自己殉葬的時候,那麼坦然地接受了。

    她欺了君,違了皇命,甚至還有謀害天子、叛國謀逆的罪責。

    甚至這些事他舅舅也是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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