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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禁軍那邊更是動靜極大, 謝宸這些日子幾乎天天住在禁軍那裡,下了死命令,一個人也不許離開。不過營外面,倒是時不時能看見幾具渾身是傷的屍體。

    皇上身體越來越不好了,皇后天天貼身照顧, 宮裡的太醫在皇帝的寢殿裡進進出出,臉上都帶著郁色,垂著腦袋竊竊私語。

    宮裡的嬪妃也都是不安地待著,但木然的臉上卻是多了些笑意——出宮的日子許是不遠了。

    皇帝病重,謝言和冶媖的婚事自然不再那麼重要, 排到了後面。冶修不知為何, 也待在這裡沒有走。只從隻言片語里聽說, 會酈國的路上發了洪水, 路都被淹了,一時半會走不成。

    元宜對這種說法持懷疑態度, 不過和她沒什麼干係, 她也不甚在意。

    城裡氣氛低迷, 山雨欲來風滿樓。

    獵場被人射殺的事也被她弄清楚了。那人名叫趙容夙,當今趙貴妃的親弟弟。

    趙容夙是丞相家的公子,驕縱恣意,陰沉殘忍, 極疼愛家中的妹妹。

    妹妹。

    元宜腦子中間記憶咻咻咻的閃過去,終於想起來了那位臨淵閣的趙小姐——趙鈺。她初來京城並未收斂鋒芒,不小心奪了這位的魁首。

    只是她沒想到,這麼一樁算不上大的事情,竟能讓這人記了這麼多年,甚至起了殺心。

    元宜此時有些後怕,暗想著以後離趙家的人都遠一點。不過待她離了京城,和他們應該也沒什麼再次見面的機會了。

    元清寧也順利地拿到了謝言隨身攜帶的扇子。元宜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但這也並不重要。她拿著扇子想了一會兒,不聲不響地到書房寫了一封信,差人給元清寧送了回去。

    元宜順著謝言那個改造過的扇子一路摸過去,查到了這種鐵扇子是西疆一個能人的得意之作。

    這就徹底明了了。

    因為這個能人,她恰好聽說過。這人曾被母親罰過,砍下了一隻手。

    她母親名叫唐澗,是定遠侯唯一的女兒,從小照著男子培養,詩書武功什麼也沒落下。唐澗聰明伶俐,對武功很感興趣,而且巾幗不讓鬚眉,實力過人。

    一來二去,倒成了定遠侯有力的支柱。定遠侯不是什麼迂腐之人,正巧西疆這邊人手不夠,索 性讓唐澗管理西疆與內地的陸路運輸。

    西疆和酈國挨著,楚國想要拿到酈國的礦石,一定需要從西疆運過來。但這礦石交易上不了台面,這運輸自然也要偷偷摸摸。

    唐澗估計是發現了什麼,才會被突然滅口。

    元宜認真回想了一當年的情況,發現那段日子母親確實經常去書閣,還特意去找了好幾次定遠侯。

    元宜輕輕嘆了一口氣,晃了晃手上的鐵扇子,眉頭依舊緊緊皺在一起。

    偷運礦石的事母親如果告訴了外祖父,為什麼外祖父沒有什麼下令阻止呢?

    母親突然去世的原因,他有沒有調查過呢?

    這件事的真相,外祖父究竟知不知道?

    元宜恍惚地走到床邊坐下,手指一點一點變涼。突然觸及到的真相帶來的震驚和興奮感逐漸褪去,剩下來的,卻是更多迷霧一樣的謎團。

    權力中心的糾葛,似乎比她原來想的複雜得多。

    心心念念的真相似乎已經找到,其餘的事情她也不是太在意了。

    元宜望著外面一絲白雲也沒有的藍天,突然眨了眨眼睛。晶瑩剔透的水珠突然滴下來,在紙上暈染出一大片水漬。

    譽王府上的男人雖然時不時還是會闖進她的夢裡,心裡的情緒也沒有辦法輕易消失,但她知道,這以後都和她沒有干係了。

    她想要走了。

    蘇子和這段時間偶爾偷偷溜進宮,和元宜葉嫻閒坐聊天。

    她這幾天還和葉嫻商量,等離了宮就去西北找一個環境好一點的小鎮,兩個人帶上足夠的錢財,做兩個逍遙富婆,沒事找找樂子,日子也是快活。

    蘇子和聽了也嚷嚷著要去,元宜看見他偷瞄葉嫻的眼神,默默翻了個白眼。只是心上又湧上熟悉的酸澀感,刺得眼睛有些疼。

    她閒著沒事就整理整理宮裡的東西,做好了以後的規劃。

    不知不覺,大半個月又過去了。夏天已經過了大半,已經到了末伏。這會兒的風不像之前的熾熱,反而多了些涼意。

    宣和三十一年的六月廿六清晨,元宜還在床上躺著,卻看見侍女匆匆忙忙的進了房,帶來了皇帝駕崩的消息。

    元宜一下子清醒了,利索地爬起來,換上早準備好的素衣快速出了門。

    沒走幾步就碰上同樣一身素服的葉嫻,前面不遠處還有神色匆匆的趙貴妃。元宜和葉嫻對視一眼,稍稍放慢了一點步子,與前面 的人拉出一點距離。

    皇帝的寢殿外面圍滿了人,有朝中重臣,還有位分不是很高的後宮嬪妃。皇后和皇子公主在裡屋待著,跪坐在床邊。

    元宜到了這裡就看見眾人都穿著素白的衣服,皆是神色悲慟,撕裂的哭號聲響徹雲霄。

    她和葉嫻找了個人少的角落跪著,垂頭扯著絹帕擦著眼淚——硬擠出來的眼淚。

    其實這個場合沒有她們什麼大的關係,大多是來充充場子,表達一下悲痛之情而已。皇帝臨終前要交代的事已經交代好了,元宜側頭看了看外面的官員,發現其皆神情緊張,十分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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