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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連顏色都一樣。

    花紋也是又像鴨子又像鵝的一坨。

    元宜頭皮一炸,腦子裡仿佛放著煙花。

    她把謝鈞辭的手拍掉,默默往後縮了縮,平復了下波動得亂七八糟的呼吸,冷冷說道:「你跟來做什麼?」

    「我跟過來做什麼?」

    謝鈞辭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好笑。他長腿一邁,朝元宜那裡逼了兩步。元宜眼皮一跳,也跟著往後退了兩步。兩人你進我退了好幾輪,似乎進行一場沉默的拉鋸戰。

    過了好一會,元宜突然感覺後背撞上一個硬硬的東西。回頭一看,是棵高高的樹。

    她心中暗道不好,剛想側身逃開,卻見面前的人朝她猛地貼近,手掌墊在她後腦,然後將她輕輕朝後一頂。

    她緊緊貼在樹上,腦後柔軟溫熱,背部和胸前卻是觸著一片僵硬。樹幹又冷又硬,謝鈞辭的胸膛溫熱且硬,元宜夾在中間,覺得自己成了烤糊的堅硬的肉夾饃中的肉糜。

    溫熱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臉頰,將她額前的幾縷碎發攏到耳後。謝鈞辭與她額頭相抵,語息溫涼。他極認真地望著她的眼睛,瞳孔幽深得像一汪深潭。

    「我曾說過,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

    「難道你忘了嗎?」

    第15章 你不乖

    她怎麼可能忘。

    清朗的嗓音帶著少年獨有的沙沙的啞,溫柔地盤旋在耳際。身邊似乎還殘留著草原篝火的餘溫,鼻尖也縈繞著野物炙烤的肉香,甚至不用轉頭細看,也能感知到少年黑亮的瞳孔對自己專注地凝視。

    現在也是一樣,他依舊認真地注視著她,連說出這句話的語氣,都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層灰濛濛的霧,再也沒有曾經的鮮活。

    元宜覺得心臟被猛地揪緊,酸楚之後,就是持久的鈍痛。甚至額頭碰觸到的一片溫暖,傳遞到她腦中時,也已變成刺骨的寒涼。

    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噤,然後她撐住謝鈞辭的胸膛,把他向外推了推,將原本幾乎貼得嚴絲合縫的兩人拉出些距離。

    「兒時戲言罷了,你又何必將它拿來說笑。況如今你我早不是當初的樣子,這過去的事過去的話,是作不得數的。」元宜強壓下心上的酸澀,艱難地開口。

    她垂頭細細打量著腰上系的香包,探手輕輕地摸了摸。半晌,她將手上的東西放下,抿了抿嘴,猶豫很久,試探地握住謝鈞 辭的手,輕聲繼續說道:「我如今是後宮嬪妃,暗有打算,舉步維艱;你如今是譽王,尊貴顯赫,前途無量。」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神黯淡了一瞬,又接著開口,「我雖不知為何你明明厭惡我卻還要幫我,我很感謝你,但我還是希望,不要再繼續了。」

    「就算我們時隔三年再次相遇,未來也不會像原來那樣了。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既然這樣,不如將過去美好的回憶盡數封存,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元宜咬了咬牙,努力地把全部的話說完,「我不希望未來,我們互相傷害,刀劍相向。」

    謝鈞辭在元宜握住他的手的時候身體猛然一滯,之後瞳仁驟然放大,眼眸里是無法掩飾的狂喜。只是這狂喜,在聽到元宜的話的一瞬,一點一點地黯淡消逝,又在最後,凝成寒徹骨髓的孤寂沉鬱。

    他微垂著頭,看見元宜正一動不動地望著他,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緊張。甚至扣住他手的手指,也在不自覺地收緊,帶來細細的疼痛。

    他看看兩人交握的雙手,突然自嘲一笑。

    「互相傷害?刀劍相向?」他重重地反扣住元宜的手,再次向她逼近。嘴唇貼向元宜軟白的耳朵,與滑嫩的肌膚若即若離,「我不在乎。」

    「我會做出任何事,來確保你以後會永遠待在我的身邊,不管你覺得,我是在幫你還是傷害你。」謝鈞辭聲音微啞,旁若無人地與她耳語道:「你逃不掉的。」

    他輕輕碰了碰元宜圓圓的耳垂,眼睛裡是鋪天蓋地的偏執:「我對你說過的話,從來不會收回。過去的一切,我說能作數,就能作數。」

    「我只想要你永遠不離開我,永遠乖乖地陪著我。」

    「你——」元宜脖頸側突然多了男人溫熱的呼吸,耳垂又被人倏然一碰,酥麻的感覺蔓延全身,身子猛地一顫,幾欲跳起。她驚怒地張口,卻又被人用手指輕輕抵住嘴唇。

    「但是,元宜姐姐,你不乖。」

    謝鈞辭挑起她耳側的頭髮,低聲呢喃:「你想走了,你又想拋棄我,與我不辭而別。」

    「所以我只好,做些你不喜歡的事了。」

    他將元宜緊緊鎖在懷裡,懲罰般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我明明說過,會幫你,會幫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可你為什麼,從來不信我呢?甚至寧願相信一個亂七八糟的人,將重要的事托與旁人?」

    元宜聞言迅速避開他進一步的觸碰,揮開他的手指,聲音驚怒,卻又帶了些莫名的篤定:「是你!」

    「你派人傷的他?」

    「元宜姐姐,你莫要冤枉我,我可沒有派人。」謝鈞辭挑了挑眉,「我只是和皇兄說,成德殿新來的內侍有些不懂規矩,擾了宮裡的秩序。可誰知他那日心情不悅,竟胡亂拿內侍們撒氣?」

    他有些得逞地勾了勾唇:「要怪,只能怪皇兄不懂仁愛之道,寒了下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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