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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後院裡靜靜悄悄,這裡的侍從宮女都被她打發到前廳清理屋子或是做些其他的事,這會兒倒是一個人都沒有。
葉嫻小心翼翼地拉開偏殿的門,只是剛邁進去,面前寒光一閃,她便被人用刀抵住了脖頸。極淡的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略微急促的呼吸溫熱地撲在耳際。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顫,手上的食盒晃了三晃,險些沒掉下來。耳根爬上一陣酥酥麻麻,又逐漸蔓延到脖頸。
心臟幾乎蹦到嗓子眼。她咽了咽口水,抓緊了食盒的拎袋,小小聲開口:「那個……我……我是葉嫻,就早上才見過的。我這準備了點粥,打、打算給你喝。」
她默默把脖子往後縮了縮,提心弔膽地乾笑了兩聲:「我、我這一番好意,你可別衝動啊!」
脖子驟然被鬆開,蘇子和將匕首放下,略顯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極淡的笑:「抱歉,得罪了。」他朝葉嫻微微鞠躬:「在下蘇子和,謝娘娘早上搭救。」他胸口的傷因為劇烈的運動崩開,胸前的紗布上也滲出鮮紅的血跡。
「沒事沒事。」葉嫻隨意地擺擺手,餘光卻看見他胸口的紅色。她驚呼一聲,急急忙忙地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想要把蘇子和扶到床上。不想屋裡只點了一根小小的燈燭,她 急著扶人,卻沒注意到腳下。紗裙被繡鞋一勾滑到腳底,葉嫻只覺腳下一滑,接著身子一歪,直直地朝前面摔了過去。
下一秒,便撞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里,然後一道摔倒在床上。
溫香軟玉入懷,本是極好極妙的事,但蘇子和只感覺除了痛,還是痛。胸口傳來劇烈的撕裂感,他悶哼一聲,眼皮一翻便暈了過去。
葉嫻手忙腳亂的從床上起來,見人被她撞暈過去,苦巴巴地捂住臉,哀嚎一聲。
翌日一早,元宜跑來庭葉居給蘇子和換藥,瞧見胸口破裂的幾道鞭傷,眉頭一皺,疑惑道:「這傷口怎麼裂開了?蘇子和,你昨晚幹什麼了?」
蘇子和冷哼一聲並不言語,一旁的葉嫻默默絞著手指,反常的安靜如雞。元宜見無人回應,便也不再追問。
酈國使臣午後便進了京,據說浩浩蕩蕩一支長隊,連馱著馬車的馬匹都是矯健的汗血馬。又據說,酈國這次送來的公主從車廂中探出了頭,惹得路上的百姓驚嘆連連。只因這公主容貌嬌艷,美色過甚。
元宜用過午膳,端坐在銅鏡前,從匣子裡掏出一隻細細的炭筆。她少有的化起妝來。眉尾用炭筆延長,在末端處微微挑起。眼尾點上朱色的胭脂,向上拉長,在覆上一條細細的眼線。眉心用硃筆輕輕一點,綻成一朵極小的花。這是西疆的姑娘常化的妝容,千形百態的眼睛用這種方式畫出來,都會是相似的模樣。
元宜塗好口脂,將一頭烏髮高高挽起,髮絲纏繞成花苞的模樣,再在髮際中央插上一支金色的步搖。她起身換上淺紫色的緞衣,在腰間系上鑲著金邊的白玉腰帶。
前幾天德妃去世,她又頗得盛寵,正值多事之秋,今晚的宴席還不知會有什麼事找上她。元宜走到床邊,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將它揣進懷裡。
如此一番裝扮後,天上的日頭已有落下的趨勢,泛起了暖暖的黃色。大楚皇宮用來迎客的宮殿已經裝飾好,桌椅已經排整齊,鐘聲敲過六下,宮女們垂著腦袋從門外魚貫而入,在桌子上擺上名貴的酒壺。眾朝臣和嬪妃陸續行至殿裡,尋著合適的位置坐下。
葉嫻已經在元宜的浮雲宮外面候著,淡紫色的裙袂翩躚而過,她無意抬起頭,卻被眼前的美色衝擊得愣住。佳人一出,萬物便失了顏色。
「元、元宜?」葉嫻有些不太確定地喚了一聲,嘴巴微張,雙眼迷離。
「怎麼,換套衣服就認不出來了?」元宜笑著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隨後挽起她的手一同向宮殿走過去。
「不是……你這也太好看了吧!」葉嫻從上到下地把元宜看了一遍,嘖嘖驚嘆:「我總算知道為什麼皇上寵你了,若我是個男子,怕是早就心無其他,只想坐擁美人了。」
元宜不再刻意裝出端莊柔弱的樣子,眼睛一彎,暢快地哈哈一笑:「 葉姐姐,你這嘴可真是甜!」
她又把葉嫻拉近了些,湊到她耳邊低聲問道:「蘇子和如何了?」
葉嫻拍拍她的肩,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
兩人一路說著話,走了能有半柱香的功夫,終於到了設宴的宮殿。殿外圍著兩層禁軍,皆著盔甲,手持利刃。宮女們候在門口,端來盆盂讓二人淨手,而後又用光滑的綢緞將二人的手擦拭乾淨。
殿裡已經坐了不少人,一半坐著朝臣,一半坐著女眷。元宜與葉嫻尋了個人少的位置坐下,然後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起殿中的人來。
沒過一會,元宜看見元正緩緩在對面坐下,林夫人和元清寧跟在後面,隨後在貴婦圈子旁邊落座。元清寧今日穿了件紫色的紗衣,裙擺蓬起,很是精緻。臉上畫的竟也是西域的妝容,眼尾挑起,比平日多了些嬌媚的感覺。
葉嫻也看了過去,隨後有些驚訝地說:「元宜,那位女子,可是你妹妹?這乍一瞧,倒與你有幾分像。」
元宜心中暗說要的就是這個感覺,她唇角一勾:「正是。」
她送與林夫人的信上,特意點出宮宴上嬪妃眾多,又無意抱怨了幾句太子似乎對她頗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