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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元宜眉頭緊皺,眼中少有的划過一道濃郁的狠戾。那人一身武藝,竟將其用於發泄在下人身上。世間對其評價,真是所言非虛。這仇,她絕對會報。
元宜擦拭好傷口後,看著面色慘白如紙的蘇子和,想了想,從裡衣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錦囊。錦囊里還有個更小的錦囊,將裡面的那個打開,裡面有個小小的盒子,盒子打開後,裡面裝著兩顆黑色的藥丸。
她拿出一顆,將其塞進蘇子和的嘴裡:「別一下子吞了,慢慢含化。」
蘇子和雙唇翕動, 似是想說什麼。元宜手指在他唇上虛虛一抵,壓低聲音道:「幫你傷口快些好的東西,尋常得很,你且放心吃。」
她心中暗數三個數,果然瞧見蘇子和不再動彈,沉沉昏睡過去。她挽了挽袖子,從腰帶里掏出一個袖珍的小包,從裡面拿出一把極細的銀針。銀針或扎於穴位,或穿於血肉之中,將數十道縱橫的傷口盡數縫合。
忙完一通已有一個時辰。元宜擦掉額上的汗,有些頹力地在床邊坐下。蘇子和正安穩的躺著,臉色慢慢變得紅潤,唇色也變成淡淡的粉色。她探手摸了摸他的脈搏,見脈象已經平穩,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氣。
銀針調理和秘藥加持,他這次失的元氣,應該都能補回來了。元宜輕輕拍了拍胸口,疲憊地倚靠在床尾。
她的醫術是母親教的,雖談不上出神入化,但也絕對是醫中龍鳳。母親的醫術連父親都不知,只有她才知道。她求了母親好久,母親才答應教她。這般偷偷學藝,導致除了母親和蘇子和以外,無人知她還懂醫術。
那藥也是母親留給她的,據說藥效極強,有枯木回春之功。蘇子和這次的傷雖說要不了命,但絕對會讓他一身武功有極大的損失。他武藝自小便是人中翹楚,若是因這次的事毀了他的未來,元宜賭不起,更賠不起。
元宜替蘇子和掖了掖被子,起身收拾好裝滿血水的盆和亂七八糟的器物,而後在凳子上靜靜坐下。
如今酈國使臣尚未進京,蘇子和便發生這樣的事,那竊取卷宗之事,怕是只能往後放了。她從懷裡掏出方才蘇子和交與她的鐵塊,目光寒冷如刀。
這鐵塊是蘇子和從皇后哥哥閆國舅身上順來的。今日他見閆國舅進宮,便暗中跟了過去。閆國舅不見皇帝,卻直直去找了皇后。皇后寢殿的宮人盡數被清去,他悄悄潛進去,竟聽到了天大的秘密。
比如,大楚用來鑄器鐵礦的真相。
元宜把玩著手上的東西,眉尾微挑。蘇子和說,這大楚用來鑄造兵器和重要器械的鋼鐵,用得並不是大楚境中的鐵礦,而是來自於鄰國酈國的一座鐵礦。
大楚疆域雖廣,但國中鐵礦稀少,且大部分質量不盡如人意。而鄰國酈國,疆域不甚廣闊,但國中資源極其豐富,尤其是鐵礦。但兩國不知由於何種原因,皆都明令禁止與鄰國的鐵礦交易。沒想到這閆國舅,竟敢背著皇令,和酈國做了這麼一大筆鐵礦交易。而且,竟直接用來做國家兵器的鑄造。
一國兵械極其重要,若是兵械鑄造出現問題,一國的國防極有可能迅速崩潰。那閆國舅用酈國鐵礦壟斷兵械鑄造,要不就是對於兩國不會終止交易有極大的把握,否則,就是有叛國之疑。
而且這事,竟然還關聯到皇后。
元宜輕扣桌案,皺眉深思:看來這皇后,背後的秘密,也多的很。大楚皇室, 到底藏了多少事?
況這次蘇子和受傷極其蹊蹺。表面上是大皇子所傷,但為何偏偏是竊取完礦石後、潛入御書房頭一天出的事?這件事背後,究竟有沒有他人指使?
還有,大皇子這次下的狠手,究竟是不經意而為,還是有針對?
元宜心亂如麻,驀然想到那晚謝鈞辭與她說的話。要想在大楚後宮保下一條命,還真是不容易。不過此時,還是要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她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起身穿好外袍,看了看蘇子和,隨後關好殿門,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元宜一路走著,腦中急轉。葉嫻那裡,還需要她給個交代。葉嫻那人,雖然與自己感情甚好,且看起來天真無邪,但到底是偌大將軍府中養出來的孩子,心思聰穎,又怎會看不清今日的事?
她要怎麼解釋?
元宜從後院翻牆出去,理了理亂糟糟的衣襟,焦躁地想了一路。她裝作來拜訪的樣子在正殿門口停了停,猶豫片刻,終於邁步走了進去。
葉嫻拄著腦袋坐在軟椅上,神色懨懨,雙腿因煩躁不停地抖動。她瞧見宮娥領過來的元宜,臉上一愣,隨後自然地擺手屏退宮娥,起身將元宜拉了過來。
待房門被關好,她壓低嗓音,迫切問道:「元妹妹,那人如何了?」
「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性命無虞,脈象平穩。只不過,可能要在你這裡多躺幾日了。」元宜輕聲應了,喝了口茶,口乾舌燥終於緩和了些。
「那便好,那便好。」葉嫻拍拍胸口,神色放鬆下來,回到軟椅上坐好。兩人一個靜坐,一個垂頭飲茶,少有地相顧無言,皆是沉默。
過了半晌,元宜放下手上的茶杯,掩飾的地輕咳兩聲,打破了屋中的沉寂:「葉姐姐,今日之事,你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
葉嫻並沒有很快言語,她抬頭仔細地瞧了元宜好一會,突然肩膀一松,從桌子上的點心盤裡揀了塊芝麻酥,迅速地塞進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