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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皇后有些孤疑地看著元宜萎靡不振的樣子,開口問道:「無甚大事。只是元妃今日怎生這樣憔悴?」

    「德妃娘娘昨日去世,臣妾悲傷憂慮,昨夜沒大歇息好。」元宜淡定扯謊,緩緩在軟椅上坐下。

    「想不到你初進宮,就對德妃有這般深重的情誼。」皇后眉尾一挑,也在主位落座。侍奉的宮女端來茶水和點心,隨後默默退出屋去。

    元宜朝皇后微微一笑,垂頭默默飲茶。

    「元妃,這周遭也沒有旁人,你也莫要端著了。」

    元宜聞言險些被茶水嗆了嗆,掏出絹帕擦了擦嘴上的茶水,緩緩抬頭:「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皇后瞥了一眼元宜,輕笑著繼續開口:「本宮今日找你,就是想與你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娘娘想要談什麼?」

    「談談,以後的事。」皇后搖著絳紅色的扇子,髮髻上的步搖微微顫動。

    「德妃已去,如今宮裡能管事的僅剩本宮與貴妃。」她淡淡掃了一眼元宜:「你近來頗為得寵,皇帝喜愛你,日後,可能也想將你的位子往上提一提。」

    元宜腦子一轉,心中大概有了數。

    「本宮知你與貴妃有些齟齬,貴妃是丞相之女,她若在皇帝身邊說了些什麼,本宮就算憐惜,日後也無法幫你。」皇后垂頭打量著新染的蔻丹,眼角的皺紋深了些許。

    「元妃,你有沒有想過,這以後的日子?」

    「臣妾目前只想安穩過著現在的日子,未來 的事,卻是未曾想過的。」元宜沒想到皇后這麼迫切地想要拉攏人心,心中一動,嘴上仍是說著些冠冕堂皇的話。

    「元妃,本宮欣賞你。」皇后放下扇子,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現在,也是在提點你。」

    「你以後的路,可是要把在自己手上的。若是出了半點差錯,這後宮,可就容不下你了。」

    「娘娘……」元宜被這話嚇得驚愕抬頭,面色驚慌,猛地在皇后面前跪下:「還請娘娘指點!」

    「元妃,你莫要這般著急。」皇后輕輕一笑,忙起身將元宜扶起:「本宮把你當做親妹妹,自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她輕拍著元宜的手,循循善誘:「其餘的事本宮都會幫你打點好,你只需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若你願意,本宮定會助你,長長久久、安安穩穩地在後宮待著;若以後陛下不在了,你不願再在這裡,本宮也會為你尋個好去處。」皇后微微壓低了聲音,給了元宜一個眼神。

    「那、那多謝娘娘!」元宜朝她福身:「以後就麻煩娘娘了。」

    皇后見元宜審時度勢,順了自己的意,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她便拉著元宜說了些無甚痛癢的話,兩人寒暄一陣,增進增進所謂姐妹情誼。

    茶添兩次,話轉三巡,兩人閒聊之際,門外傳來一道清朗的男音:「母后,兒臣來看您了。」

    太子謝言推開房門,手上拿著一把合上的摺扇。他先是朝皇后行了個禮,餘光卻看見屋子裡還坐了個人。

    他偏頭看過去,手上一頓,人愣了。元宜見屋裡來了人,笑著望過去,臉上一凝,人也愣了。兩個人四目相對,彼此心中狂跳。

    元宜:「這個人長得好像前些日子在酒樓調戲良家婦女的窮酸書生!」

    謝言:「這人不就是那日對他拳打腳踢的刁蠻娘子!」

    「你……你——」謝言用扇子指著元宜,一雙手抖得起起伏伏。他臉色漲紅,呼吸急促,單薄的身子晃晃悠悠。

    「言兒,你這……你這是做什麼!」皇后頭一回看見太子謝言這般失禮的樣子,半是詫異半是生氣,輕輕斥責了一句。

    這人竟是太子?喜愛文賦的文雅公子謝言?大楚皇室和她開什麼玩笑!怎麼一個個皇子都這般深入百姓接地氣?

    元宜頓時頭大,見狀不對,忙揮著帕子柔聲圓場:「娘娘,怕是太子殿下與您有要事相商,臣妾這就告辭——」

    「母后,就是她!」謝言委屈巴巴地吼了一聲,甚至不顧形象地破了音:「那日就是她打了兒臣!」

    「我這額頭上的疤可還在呢!」謝言扒開額前的發須,露出額頭上一塊淡粉色的疤痕。

    「言兒,你在胡說些什麼,莫不是讀書讀糊塗了!」皇后有些氣惱地站起來,朝他解釋道:「這是陛下新封的元妃,你怎能這般無禮!」

    「元妃知禮守節,溫柔賢淑,況且元妃前幾年大病一場,如今身體 柔弱,怎會像你說的這般隨意上街毆打他人!」

    元宜尷尬垂頭,默默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父皇新封的元妃?」謝言聞言一怔,不可置信道:「父皇真是厲害,竟敢收這般膽大包天的女子進宮?」

    「言兒,夠了!」皇后輕喝一聲,轉頭看向元宜,眸子裡滿是歉意:「太子今日不知怎麼了,有些失禮,還請元妃見諒。」

    元宜尬笑兩聲,輕咳著擺了擺手:「沒事,既然太子如今……與娘娘有話要說,臣妾便告辭了。」

    她裊裊起身,依舊優雅地朝皇后和太子行了禮,利落地出了屋子。

    謝言在後面急得跳腳,滿臉不甘:「母后,你就這樣讓她走了?」

    「不讓她走,難道繼續讓你當著人家的面指責她嗎?」皇后面色一冷,穩穩地坐回椅子上:「你是東宮太子,怎能這樣不知禮數,不顧場合?這日後登基,哪有一國天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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