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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2:08:10 作者: 吞金
元宜感到之間傳來潮濕的熱氣,有些驚恐地縮回手來。
「臣妾愚鈍,不知陛下何意?」元宜方才並未聽清那人說了什麼,這是又一時慌亂失了禮,趕忙按照以往的規矩,硬著頭皮應答了一句。
「你喚我......陛下?」
低低的嗤笑傳過來,帶著些說不清的諷意。他們兩人身子貼得極近,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腔的震鳴。
元宜心上一驚,一種奇異詭譎的感覺將她緊緊包裹。她猛地把手抽出來,素來平靜的臉上也泛起了波瀾,「你……你不是陛下!」
「呵。」那人又是諷刺一笑,像是不夠似的,又在後面加了一句,「我自然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帝。」
紅綢終於被扯開,她迫切地睜開眼,男人的臉便驀地闖進她的視線。
他眉頭微皺,一雙桃花眼內勾外挑,長睫低垂,眼皮的褶皺變得很深。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漆黑的瞳孔像是寒冬臘月里的深湖,深邃得什麼也看不清。
「元宜姐姐」,他俯低了身子,眉尾微微挑起,「好久不見。」
第3章 只能是我的
「啊,不對。」
謝鈞辭略顯懊惱地偏了偏頭,一字一句地繼續說道:「我現在,應 該叫你……元婕妤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元宜,頓了幾秒,伸手替她攏了攏額角的碎發,「只是沒想到,你竟已成了父皇的嬪妃。」
「可當初你明明和我說,你最討厭京城,更討厭皇宮。」他揀起紅綢,慢條斯理地把它折好,臉上端地一副失落的模樣,垂眼極輕地嘆了口氣,「原來這也是騙我的。」
他自顧自地說著話,轉身走到茶案邊,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桌子。他略偏著頭,刀削般的側臉在昏暗的燈火下若隱若現,帶著極深的陰鬱。
元宜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仿佛一座精緻的雕塑。
她早在睜眼的一瞬就失了魂。
心跳如雷,汗浸後背。
誰會想到,她刻骨銘心念了好久的少年,竟是那位冷麵殺神——當今譽王殿下。那位外祖父時常提起的譽王,就是她年少時最為熟稔的玩伴。
少年已不是當年她熟悉的模樣。短短數年身量竄了好些,現在已是身形頎長,俊逸挺拔。眉眼分明,輪廓清晰。聲音也從少年時期的清朗變得低沉磁性,整個人帶著極強的氣勢,陌生得讓她有些畏懼。
他為她理頭髮的時候,元宜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指尖的薄繭和溫度。只是,一樣的動作,卻早已不是一樣的人。
就像是西疆草原上一年年盛開的杏花,雖是大體相似的景致,但相同花海,都只會存在一次。下一次去看花的時候,那些花早不是當初的那批了。
從她離開西疆的那一刻起,過往的日子,就是她再也無法回頭的前塵。
從前他們不過是君臣,如今,她成了他父皇的妃嬪,這現在的關係,倒是更加讓人唏噓了。虧她當時,還妄想他永遠陪再自己身邊。如今看來,他沒治自己的罪,已是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慌亂或是震驚早已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元宜呆呆地怔了許久,腦子裡少有的變得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她僵硬的身子徒然失了力,瘦削的手臂堪堪撐住軀體。元宜苦澀地笑了笑,抬眼望向謝鈞辭。她本想說些尋常客氣的場面話,可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謝鈞辭也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並沒有開口的意思。兩個人相顧無言,氣氛詭異,好生生的房間裡,倒多了些寒窖的架勢。
半晌,元宜攥了攥手指,終於硬生生從嗓子裡擠出來一句乾巴巴的話:「你……這幾年過得好嗎?」她並沒有察覺自己的淚水早已爬滿整個臉頰,一張臉在燭光下暖黃又晶亮,看起來狼狽又好笑。
「好與不好,元婕妤看不出來嗎?」謝鈞辭舉杯淺啜了口茶,一雙陰沉的眸子卻是片刻也未離開元宜的臉。
「難為婕妤關心,謝某實是惶恐。」他唇角微勾,目光不著痕跡地滑過元宜攥得極緊的手,眉頭微微皺了皺。
「瞧你如今這般模樣,自然是過得極好。 」元宜垂頭盯著地板細細的紋路,眼神空洞,「只是沒想到,你竟是大楚的皇子。」
「臣妾愚鈍,當年的那些不敬之舉,還請譽王殿下贖罪。」她突然想起那些教習姑姑們提及的禮數,費力地想要起身行禮,卻被繁冗的裙角纏住了腿,身子一傾,就要摔向堅實的地面。
看來老天,也是在責怪她的不敬,想要讓她行一個更大的禮了。元宜沒頭沒腦地想著,準備接受下一秒和地面的撞擊。
她自小性子野,上躥下跳四處亂跑,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也總是逃不了爹娘的一頓打。她一個女娃娃,倒是皮糙肉厚,從來沒喊過一句疼。元宜皺了皺眉,心上泛起一陣酸澀,只是自從她來京,卻是一次也沒摔過了。
不過夏季衣物料子薄,估計這次的疼是沒法躲了。
只是她等了好久,意料中的撞擊和疼痛卻是一個也沒有。
她的身體在半空生生頓住。溫暖結實的手臂帶著沁人心脾的冷香,堅定穩固地圈在腰上,把她向前一摟,她便跌入一個冷硬的懷抱中。
「你這笨手笨腳的樣子,還真是……一點都沒變。」謝鈞辭無奈的把人摟緊,偏頭嗅了嗅元宜的烏髮,陰鬱的臉上倒是柔和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