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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50:56 作者: 粥與益達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了昨晚在樓下等唐墨時沒想清楚的那份脫離掌控的預料之外。

    是兩人之間的關係。

    再早一點的話,從他那晚在酒吧后街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去聽了那首傲寒開始,一切就已經脫離了原本的的軌道。

    陸野從黑暗的客廳走到臥室,裡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他走到桌子面前拉開抽屜,裡面躺著兩張銀行卡,一張用來固定轉錢出去,另一張是他入伍那年老頭子給他的,裡面有五萬塊錢,這麼多年了分文沒動。

    他看著兩張銀行卡,把老頭子給他的那張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然後掏出手機給房東發消息。

    ——

    凌晨兩點,陸野睜開眼,放棄了入睡的打算,抹了把額頭,從床頭拿出煙抽了起來,深夜寂靜,除了打火機的聲音,一切仿佛都停滯不前。

    抽完起身,錢包從床邊蹭掉到地上,陸野伸手去撿,剛好看到塑膜里那張碎了照片。

    這是他進部隊那麼多年唯一的一張照片,某次出完任務歸隊途中,他們幾個躲在深山裡偷偷照的,後來洗出來了一人一張。

    陸野透過窗外隱隱的光線入神的盯著照片,一個個熟悉的相貌看過去,最後停在他身邊那個臉黑牙白笑的燦爛的人身上。

    他記得那次任務後,李凡休了三天假回了趟家,回來的時候偷偷背了一罐辣椒醬,半夜塞他被窩裡,小聲湊在床頭跟他說,陸隊,我知道你吃不慣這邊口味,我特地讓我媽做的,開胃下飯,你藏著自己吃別拿出來。

    李凡總是這樣,從進部隊第一天起,不管陸野願不願意,一股子勁往上沖,踢到鐵板也無所謂,反正笑嘻嘻地說,跟著野哥有出息。

    無端的,想到對面那個女人,也是這樣,一根筋,拒絕冷臉漠視,對她都不管用。

    陸野合上錢包,想出去拿啤酒,走到客廳才想起來,昨天買的那箱啤酒搬去工地分了,索性睡不著,陸野拿上鑰匙出了門。

    晃晃悠悠的又走到了昨晚那家燒烤的對面,回來時店門口就吵吵嚷嚷的,現在居然還在糾纏,屋裡屋外的沒有幾個客人,陸野剛走過去,就聽到一聲響動,桌子被人踹翻了。

    「媽的,不賠錢是不是,那就直接報警處理吧,我們不想再拖下去了。」

    「不是,我這酒真的沒問題啊,你們相信我。」

    「相信個屁,這裡都是最近喝了你的酒出問題的人,還有醫院的檢查報告,還想狡辯。」

    話畢,周圍的人跟著應和。

    陸野拉住站在外側的一個人,問他,「這怎麼回事?」

    那人看了他一眼,小聲回他,「這燒烤店老闆賣假酒被人舉報,然後這些混混聽說了就上門訛錢,說喝了他的酒出了問題,死皮賴臉糾纏了好久換了幾撥人,把客人都弄跑了。」

    陸野聞言,黑眸微斂,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黑了。

    那人還在噼里啪啦,「我就說這老闆活該,上次我來這吃燒烤點了兩瓶牛二,喝著就不對勁,回去就暈了大半宿,真黑心啊,牛二都賣假貨。」

    陸野沒聽完,轉身便離開了,裹著寒風,背影看起來有點攝人。

    難怪昨天他腦子昏昏沉沉的不清醒,按照他的酒量不應該喝這點就醉了,原來是喝了假酒。

    所有事情都有了緣由,可陸野還是覺得胸口堵著什麼化不開,而且愈發煩躁。

    從便利店買了幾瓶啤酒回家,躺在沙發里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半夢半醒間,有什麼掙脫了桎梏,出現了他的面前。

    清早,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台灑了進來,陸野皺著眉伸手去擋眼皮,不小心碰到茶几上的酒瓶。

    嘭的一聲,砸碎在地上。

    清脆的響動徹底喚醒了陸野,他慢慢睜開眼,渾身帶著低氣壓的躁意。

    小區外面萬年不變的叫賣聲,茶几上的手機跳動著好幾條信息。

    陸野撐著額頭摸過手機看信息,今天他輪休,工地的人叫他記得中午過去領工資。

    茶几周圍四處散落歪倒著酒瓶子,地上還碎了一支,酒液順著地板淌出痕跡,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頹廢的味道。

    陸野呼嚕一把寸頭,面無表情起身洗漱,出來後又把地上的酒瓶子收拾好裝進垃圾袋,臨出門時看了眼臥室桌上那張銀行卡,想了想,沒有帶上。

    走出門的瞬間,視線便被樓道里的一袋垃圾吸引。

    對面門口用白色塑膠袋裝著一袋垃圾,看樣子是半夜丟出來的,裡面還有幾根吃剩的烤串,東西不多,一眼望過去陸野就看到那袋自己在藥店買的東西,盒子拆了封藥丸也沒了,另外一盒結帳時順手拿的糖盒卻沒拆開,和藥盒一起被丟棄在垃圾袋裡。

    唐墨搬過來那麼久,從未在門口丟過垃圾,這堂而皇之的操作,彰顯著明明白白的意思。

    陸野不知道該擠出什麼表情來面對這袋垃圾,良久,似是無奈走到對面拎過那袋垃圾帶下了樓。

    門縫裡,唐墨看著那道走遠的背影,咬咬唇,哼了聲悄悄帶上門鎖。

    ——

    另外一邊。

    工作室被偷畫被損壞,畫展不能如約進行,只能推後,唐墨和許漫聯繫了相關負責人溝通情況,可結果不盡人意,電話里回應的含含糊糊,壓根沒給出定論。

    許漫最近為了工作室的裝修和畫展的情況忙裡忙外的,操了不少心,人都瘦了一圈,本來唐墨周五晚上在豪泰酒店約了桌飯局,準備請對方負責人過來,面對面商量下進展,最後想了想還是沒告訴許漫,自己一人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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