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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46:51 作者: 寒菽
他本來就不太擅長說話,尤其是在沈問秋面前。
一定傷到沈問秋的自尊了,男人了解男人,越是落魄越是自尊心高過天。
明明他是想說即使你很糟糕,我也喜歡你。只是後半句說不出來,怕沈問秋一知道,覺得他居心叵測,豈不是更要跑了?該怎麼解釋好呢?
陸庸心慌極了。
世間的客觀事物都可尋得規律,是以成了有據可依的科學。
但愛沒有固定公式。
他要是個擅長戀愛的人就好了,陸庸不由地想。他該拿沈問秋怎麼辦好?
高中畢業各奔東西以後,陸庸並不是沒遇見過其他對他有好感的女生。
還有大學女同學評價他:「雖然是個鋼鐵直男,但是應該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他自己不以為意。
大學那會兒他滿腦子還是只有沈問秋,因為沈問秋不要他了,他也不敢去找沈問秋,活似個鰥夫。
對於這件事,他頗具經驗,畢竟就是鰥夫帶大的小孩。他媽媽剛沒的頭幾年,不是沒有人給他爸介紹新對象,爸爸連見都沒去見,他作為兒子相當支持。
而且學業、事業都忙得不可開交。
轉眼五年就過去了。
進公司以後,又要拼工作。
直到兩、三年前,過了二十五歲,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都結婚生子,說實話,偶爾也會覺得寂寞。
於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相親了一次。
結果發現還是不行。
他不想湊合過日子,對自己不負責,對女生也不負責。而且他曾愛過的是個男孩子,意味著他的性取向是男嗎?可他也沒有對別的男性產生過愛慕之情。
只有沈問秋。
終身大事這個問題苦惱了他好久。
那天他半夜突然接到電話,孤身奔赴幾百里去找沈問秋。說實話,當時沈問秋的形象和十幾歲時截然不同,完全脫去驕里嬌氣的少爺羔子模樣,跟個混混地痞一樣,和一群男人靠牆蹲在一起。
好幾個人都是相近的模樣,形銷骨瘦,鬍子拉渣,面色發青,蓬頭垢面。
可他一眼就認出來哪個是沈問秋,都不用警察特意指給他。
陸庸意識到,他是還「喜歡著」沈問秋。
不是「喜歡過」。
大概4點多,陸庸才睡著,但長期以來養成的生物鐘讓他不到7點就醒來。
陸庸做好早飯,本來不想吵醒沈問秋,但他站在開放式灶台後面,凝視了把整個人埋在毯子裡蜷縮起來睡覺的沈問秋好幾分鐘,心底還是莫名害怕,怕下午下班回來,沈問秋就不見了。
陸庸下樓去取了一萬現金。
然後回來,坐在沙發邊上,推了推沈問秋:「小咩,小咩。」
沈問秋不耐煩地向後揮手,滿是起床氣地說:「別吵,我睡覺呢,我很困!」
陸庸平鋪直敘地道歉說:「我昨天不該說你是爛人。」
沈問秋肩膀動了一動,但並沒轉過來,他說:「你又沒說錯,不用道歉。我欠債爛賭不工作,不就是爛人嗎?我現在就是過街老鼠啊。你的好心根本不該用在我身上。」
「我問你借錢,其實我根本沒想還,我還不上。寫借條給你就是逗你玩,騙騙你呢。」
我沒想要你還。陸庸想,又說:「反正只是小錢而已,你以前也幫了我很多,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
沈問秋翻了個身,從毯子裡探出個頭髮亂糟糟的腦袋,耷拉著眼皮,死魚眼地看陸庸。
陸庸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沈問秋看傻子似的說:「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是什麼合家歡電視劇的台詞嗎?沒必要對我這種人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陸庸:「……」尷尬。
陸庸沒別的辦法了,只好給沈問秋塞錢:「零花錢,你拿著用吧……不用寫借條。算我給你的。」
「我真的很抱歉。」
沈問秋坐起身來,他搔了搔頭,把錢接過去,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混世姿態,好笑地問:「你是在考驗我嗎?覺得我不會要?我都說了我是爛人,有白拿的錢花,不拿白不拿。你敢給,我就敢要。」
「我就當你是做慈善了,定點扶貧我一個。」
他自認這番說辭夠惹人討厭,一邊說,一邊緊盯陸庸的表情,可是陸庸非常平靜,一點也看不出有失望情緒。
沈問秋把鈔票拍在手心,一邊用指甲撥弄邊緣,再接再厲地嘲笑他:「我真不知道你做這些圖什麼。陸總,我覺得你以後最好別生孩子,你耳根子這麼軟,小心把孩子溺愛壞了。」
「養成我這樣的爛人,那可是禍害全家。」
陸庸無動於衷,另闢蹊徑一樣地問:「你的意思是你今天也要出去玩嗎?去哪玩?玩什麼?」
為什麼陸庸就是不罵他呢?沈問秋感覺自己是用盡全力打在棉花上,陸庸死活就不生氣,所以就成了他憋滿肚子氣,不知道拿陸庸怎麼辦好。
沈問秋說:「要你管!花你的錢就得得跟你報告嗎?」
「那這錢我不要了。」
沈問秋把錢扔回去,扔邊上。
陸庸怔了怔,把錢撿起來,整整齊齊把鈔票摞好,放在茶几上:「我先去上班了,你玩得開心。」
「早飯和中飯我都準備好了。哦,你也可以拿錢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