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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44:48 作者: 曲小蛐
紀律主任喬旺發站在台上滔滔不絕,但抬頭的學生基本都在看他身旁的游烈。
夏鳶蝶也沒有例外。
游烈好像多數時候都是這樣一副眼皮也懶抬,一視同仁地孤立所有人的狀態,卻又藏不住那張再冷淡也過分矚目的臉,隨意一支便挺拔清冽的身架,像金子戳沙里,孤高的鶴立雞群。
有些人天賦如此,很難不注意。
喬旺發大概也發現了,臉很黑地結束了他的長篇教育:「游烈,逃升旗儀式也就算了,你校服呢?為什麼不穿?」
「……」
插著兜的游烈終於在這一秒掀抬了漆黑冷淡的眼。
他像是沒睡醒,長眸懶狹起,跟著這句問話,本能驅使他下意識將眼神隔空逡巡過高二一班隊列,最後在某個扎著長辮格外顯眼的少女身上一駐。
四目相對,夏鳶蝶心裡不安隱隱。
喬旺發沒等到任何回應,更沉了臉:「我問你,校服呢?上台反省都這個態度,你是不是想被記過?」
台下的學生意識到什麼,順著游烈的目光就要往高二一班的方向看。
夏鳶蝶眼角一跳,正要挪開。
台上,游烈先她一步,懶洋洋地垂回了眼。大概是剛醒,男生低啞聲線聽起來情緒鬆散又厭倦。
「忘了。隨便吧。」
說話時他大概發現睡得口乾,虛著眸焦點,無意識舔了下薄抿的唇。
側顏冷漠得有點性感。
台下一頓,然後有男生起鬨的流氓哨吹成了片——
「吁!」
「烈哥帥!」
「……」
不知是那一秒里台上那人垂下的額發掠過的光影,還是那句將她藏起的倦怠散漫的回答,或者他與她眼神交擦過的瞬間,夏鳶蝶只是忽然覺著,好像有什麼飛鳥似的東西從她空空的胸口裡掠過去。
她聽見不知名的羽翼扇動風起。
而遮蔽天空的陰翳過後,悄然勾出一道清雋挺拔的模糊長影。
在新學校正式上課的第一天,一切基本都算得上順利。
嗯,基本。
夏鳶蝶低回頭,假裝不察覺走過自己課桌前,兩個學生帶點譏笑地瞥過她那隻開了線頭的筆袋的眼神。
她從裡面取出筆來,望向教室黑板一角寫著的今日課表。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了,上物理。
喬春樹趁課間去接水前和她說過,一班的物理老師姓孟,是個三十出頭文質彬彬的男老師,脾氣多數時候都很好。因為他是高二上才換的物理老師,帶他們也剛兩周,所以其他方面還存疑待定。
物理是夏鳶蝶除了數學外最喜歡的科目。
準確說,她喜歡一切能用邏輯定理歸納和解決問題,不需要大篇背誦的學科。
在她和喬春樹說了這句原話後,喬春樹只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留下兩個沉重的字。
變態。
夏鳶蝶覺得自己很無辜。
不期然地,她還想起了不久前剛用疑問句的同一個詞「問候」了她的某人。
「……」
夏鳶蝶翻開本子的手停頓,眉心輕蹙。
怎麼又想起他了。
「哎?我沒走錯班級吧?」
一個意外又陌生的男聲忽地勾回夏鳶蝶飄走的神,她仰頭看向教室門方向。
抱著教案的年輕男老師倒退回去,望了眼班級銘牌,他才迷惑地歪回頭來看向坐在第一排第二列首桌的夏鳶蝶。
幾秒後,男老師反應過來:「你們班來新生了?」
「是啊,孟老師,您是不是又沒看老苗發的群消息啊?」班裡中排有女生笑嘻嘻地搭話,「您不會是把老苗屏蔽了吧?」
「噓,這可不行胡說。」
孟德良夾著教案進來,笑眯眯地上了講台。
和其他老師提前上課的習慣不太一樣,進了教室後他就做自己的事,全當底下吵吵鬧鬧的學生們不存在。
直到上課前三分鐘的預備鈴拉響。
在教室的一班學生們自覺開始回位,班級里也漸漸安靜下來。孟德良這才從整理好的教案材料里抬頭,仍是笑眯眯地提了眼夏鳶蝶。
「這小姑娘看著像南方人呀,哪裡轉來的?」
夏鳶蝶屬實有點意外,剛抬起頭。
後排不知道哪個角落,有個男生怪聲怪氣地藏著腦袋來了句——
「村里來的!」
「……」
一句過後,不論有意無意,教室里頓時沒憋住成片的笑聲。
夏鳶蝶張開的唇輕抿了抿。
借著扶眼鏡的手勢,她一聲未吭地低回頭去。
台上,孟德良顯然愣了下。
然後便是許久的、近乎漫長的,他一個人的安靜。
直到教室里最後一絲笑聲都尷尬停下,幾個帶頭鬨笑的學生開始有些不安,偷眼去瞧講台上那個仍舊笑眯眯的,帶著金絲眼鏡卻一個字都不再開口地望著他們的男老師。
有晚了一步回來的學生——譬如換了個樓層才打到熱水的喬春樹——進教室後,察覺這詭異氣氛,他們大氣都不敢喘地回了位置。
喬春樹扭頭,無聲小心地給夏鳶蝶做口型:
『這是怎麼了?小孟老師發火啦?』
『看他也不像啊。』
夏鳶蝶輕搖了搖頭。
就在這一秒,上課鈴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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