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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34:01 作者: 果凍橙
    籠罩在雪山之上的烏雲,黑成了一團,還在繼續往下壓。

    他出聲狠厲,迫著高個男往下看,「看見雲團了嗎,你要是能帶著全機組的人避過去,我二話不說放你進去,但現在,只有機長能救你的命……」

    「要是不想死,現在就回去,你要是再嚷嚷一聲,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丟了他的衣領,男人又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方銀白手帕,一點一點的擦乾淨,沒再看他。

    乘務長也出聲了,「先生,現在請你回到自己座位上,帶好氧氣面罩。」

    許是壓著的烏雲,嚇著了高個男,亦或是程時瑾的話,讓他膽戰心驚,害怕男人真的把他扔出去,最後白著臉,跌跌撞撞的回了機艙。

    —

    飛機一直在隆基山脈繞圈也不是辦法,等到燃油耗盡,全機組的人將要面對的情況只會更糟。

    此次航班的主駕駛是程時瑾史密斯飛行學院的學弟,兩人私交很不錯。

    正常情況下,非機組人員不得進入駕駛室,但程時瑾雙商奇高,劍橋大學攻讀MBA的同時,更是在全球頂級的史密斯飛行學院,堪稱魔鬼式的訓練營待了半年。

    從商之前,他各方面的履歷異常漂亮,就連當年的教練,也惋惜的說,程時瑾的臨場反應能力,堪稱他從教四十多年裡的典範。

    別的飛行員訓練五年甚至十年的時間,或許終其一生,可能都達不到。

    所以在這種突危情況下,機組人員不得不向他求助。

    布洛芬坐主駕駛,攥著方向盤的手心都出了一層汗,現在整架飛機都在山裡繞,找不到出口。

    程時瑾手裡拿著飛行圖,複雜的公式在大腦里快速計算,企圖與時間賽跑。

    幾秒鐘之後,他沉聲道,「改掛緊急代碼7700,上6300,西北方向。」

    布洛芬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盤旋的機翼轉頭之後,朝著雪山西北方向快速前進,引得登山隊的人目瞪口呆,他們從來沒見過飛這麼低的飛機。

    信號短暫的出現幾秒之後,又迅速消失。

    而擺在程時瑾面前的,剛飛出雪山,便要面對伴著雷電的烏雲。

    副駕駛眉頭擰起,深覺情況不容樂觀。

    整個駕駛艙更是被烏雲籠罩,視線里也一片昏暗,他朝布洛芬說,「要不我們返迴繞行吧,這團雲實在太大了,我怕闖不過去……」

    布洛芬搖頭,「我們得把飛機開回去,離這兒最近的機場是?」

    「港城。」

    「師兄,你怎麼看?」

    程時瑾看了眼窗外,眉心緊皺,顯然也在憂慮。

    片刻後,他冷靜開口,「我們沒有退路,這團雲移動的速度很快,如果改變方向,不排除撞上山體的可能。」

    「我們必須穿過去,這是唯一的機會。」

    隆基山脈主峰附近,錯落著很多小山體,在大霧天氣中,任何一個判斷都可能會導致全機組人員走向死亡。

    雷電交加的7000米高空,噼里啪啦的砸在機身上面,強烈的顛簸一陣接一陣,駕駛艙也晃動不止。

    無垠空域裡,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中,連飛機都變的渺小,機翼與紫色的雷電擦身而過,穿插在高空里。

    布洛芬身上全是冷汗,程時瑾一動不動的盯著視野前方。

    他似一頭蟄伏的雄獅,在暗夜裡養精蓄稅,只待時間合適,占山為王。

    「滑檔開到最大——」

    下一秒飛機傾身而上,衝刺一般的撕裂暗黑的烏雲,叫囂著翱翔,在暗沉的夜裡滑開一抹亮色,盤旋而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卻似乎過了一千年之久。

    在無望的恐懼和叫喊聲里,飛機再次逆流而上,機艙內充斥著前所未有的黑暗。

    有人帶著哭腔,「我們真的要死了。」

    有人表情堅決,在恐懼里變的麻木,等待最後的宣判。

    有人緊緊的握著老伴的手,「我以後再也不嫌棄……你掙錢少了,能養得起我,就行……」

    ……

    黑暗與寂靜里,飛機卯足了勁,倔強的衝破黑暗,一點點的探出光亮來。

    七千米的高空里,倫敦6933一躍而上,如同一把利劍,迅速的刺破烏雲,守得雲開見月明。

    隨著機艙後面的一陣歡呼,駕駛室里的人也鬆了口氣。

    轉為自動駕駛後,布洛芬摘下面罩,長舒一口氣,「真是有驚無險。」

    程時瑾半晌沒出聲,布洛芬扔了一瓶水過去,不免好奇:「師兄,你這金貴的腦子想什麼呢?今兒幸好你在,要不然我肯定緊張死……」

    程時瑾骨節分明的長指旋開瓶蓋,半瓶下肚之後,他手上用力,咯吱一聲瓶子被捏扁,以拋物線的弧度下墜到垃圾桶里。

    他笑了笑,搖頭,「想貓呢。」

    布洛芬感到奇怪,「不是,你什麼時候養貓了?你不是最討厭各種掉毛的東西,能受得了?」

    程時瑾望著萬里長空,語氣高深:「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了,家裡的貓嬌氣的很,這次回去晚了,指不定要怎麼跟我發脾氣……」

    —

    於此同時,港城國際機場貴賓室。

    蘇嫣蓋了一條毛毯,正望著外面出神。

    相較於她面上的平靜,內里已不知道焦灼成什麼樣子。

    桌上的熱咖啡還冒著熱氣,咣當一聲,她發顫的手連勺子也拿不穩,引得整個貴賓室的人都朝這邊望過來,這一聲,無疑更讓人的神經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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