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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貞的臉頰比月光還要白上三分，咬牙憤恨不平。它瞪著趙子方的臉，忽然想起旺仔喝甜牛奶時看自己的得意嬉笑，眉頭鎖得越來越深。

    「還來嗎？」趙子方問。

    魔氣直接穿過白素貞的左肩，將它撂倒在地，骨節錯位，手臂脫節，它消瘦的肩膀出現一個巨大的血窟窿，鮮血涓涓流下，如同小溪一般。

    上次與黃皮子惡鬥，白素貞都未曾受過這麼重的傷！

    「你們和姜家人一樣自不量力。」趙子方冷笑。

    夏懷禮冷汗直冒，左手緊緊握住白玉長劍，此時退無可退了，他沉聲問道：「如何引雷？」

    陸泓痛得說不了話，眼下也沒有時間讓夏懷禮翻閱古籍，查詢資料。

    沒人知道。

    趙子方低聲笑著：「在天雷劈打在我身上之前，你們早已經魂飛破散，灰飛煙滅了。」

    夏懷禮抿著雙唇，一隻手盤算著掌心之中的八枚銅錢，卜卦問路。

    絕處逢生。

    柳暗花明。

    萬物生生不息，生生不止，一雷生，而萬物生。

    夏懷禮看向趙子方手中的五雷號令牌，其中有白素貞的刺，法器中自有雷陣。

    以雷引雷。

    以氣引氣。

    他懂了。

    夏懷禮立於眾人之前，將陸泓的鮮血塗抹在劍刃之上，高聲吼道：「給我開路！」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它將扎入身體的藤蔓連同自己腳踝上的皮膚一併削掉，頓時小腿之下，鮮血淋漓。白色短袖被風吹起，髮絲凌亂，鼻腔內滿是鮮血和陰氣的味道。

    賀章面色蒼白，大聲呼喊：「你做什麼！」

    「為我開路。」夏懷禮神情冷硬，雙手握劍。

    趙子方好像看到了什麼好玩的玩意：「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以為自己手中的劍就可以傷害我？多謝你們，現在的我是不死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挑釁般故意上前了兩步，手中玩弄著奪來的令牌。

    夏懷禮咬緊嘴唇，邁步沖前，倏然無數光點匯聚於他雙手之間。

    「——拼了！」白素貞雙手向前，白光匯聚，為夏懷禮劈開前方迷濛的黑暗。

    陸泓撐起身子，所剩無幾的符籙如同春日的紅色花瓣，從指尖掠過，一條由橙紅色火焰燃燒開闢的道路出現在夏懷禮面前。

    白素貞咬住舌尖，指尖喚出一道又一道的白光，靈流驅散濃霧。

    風雨大作。

    「——定住他！」

    賀章翻動陣法紅線，陸泓將力量渡入線中，倏然困在趙子方身上。

    趙子方一笑，這細細軟軟的線根本無法控制他半分半毫，如今都是困獸之鬥罷了。

    他譏誚挑眉：「我不喜歡自以為是的人。」

    微弱的力量無法抵禦趙子方的進攻，白素貞手上的皮膚逐漸褪去，露出白骨，它兩眼抹黑，體力不支。黑霧纏繞著它的脖子，用力一扯，它連聲音都無法發出，直挺挺的倒下。

    「白素貞！」

    陸泓面容驚怒，眼眸洶湧，紙劍化作無數白光，接替白素貞的靈流疾馳而去。

    很近了！

    白光開路，夏懷禮頭也不回，雙眼堅定，身體流出的血在地上淌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他騰空躍起，在撲倒他的剎那間。

    撲哧。

    趙子方背後的手臂戳戳穿他的胸膛，一雙手掐住了他正在跳動的心臟：「那你就再死一次吧。」

    手臂戳入皮肉！

    心臟被穿破！

    夏懷禮大腦一片空白，但他的身體憑藉意志力最後的機械動作，一手扯過趙子方的衣衫，連同自己的重力將趙子方撲倒在地。與此同時，長劍插入趙子方的手掌，插入他掌心的五雷號令牌。

    驟然。

    光芒炸裂！

    樹葉旋轉四散！

    一道閃電如天神下凡橫劈而下，天地間迴響起劇烈的爆炸聲。

    夏懷禮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所有人怔怔地看著天地間恍如白日的漫天光芒說不出話。

    天雷以五雷號令牌和白仙為引，擊入趙子方的身體！

    凌遲般的疼痛襲來，趙子方渾身抽搐不止，黑霧潰散，魔氣消失於天地之間。他身上的疙瘩像是氣球般癟了下去，血液由黑色變成了紅色。

    夏懷禮滿身是血和泥，睜著眼睛，瞳孔映著閃電。

    陸泓猛然一滯。

    「夏懷禮！」

    「白素貞！」

    「夏懷禮，你怎麼樣！」

    陸泓瘋一般飛奔，跪倒在夏懷禮面前，只見他的胸口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

    他瞳孔的生氣在一點點潰散，沒呼吸了。

    「白素貞，白素貞！」陸泓青筋暴起，攬起夏懷禮的身體。

    賀章抱起奄奄一息的小刺蝟，白素貞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一動沒動，氣息微弱：「我也要死了……要死了……我好像看見我太祖爺爺了……」

    賀章右手攬著刺蝟，左手探了探夏懷禮的鼻息。

    沒有呼吸了。

    賀章不敢說話，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他在陸泓眼中看見了陌生的、崩潰的、洶湧的絕望。

    「陸、陸泓……」賀章啞然。

    陸泓沒說話，眼底的血色越來越深，他捧著夏懷禮的臉頰，因為死亡太過不切實際，而無法感覺到悲傷，只是輕聲說：「醒一醒、你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