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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50:20 作者: 孟凡雙
「那條河叫做盼南河,又叫做盼男河。那些不被祝福而降生的女嬰都被扔在了那條河裡,河水聲就像是嬰兒哭聲一樣。」
痛苦的回憶讓張儀的表情開始扭曲。
「我不接受,但那也是一條人命啊!為什麼要殺死她呢,送人、送人的話也是可以的啊!我婆婆說,溺死是迫不得已的,要讓那些來我肚子裡投胎的女嬰知道,來這裡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我的肚子只能生男孩!」
「……是我對不起我女兒,她不應該降生的。但我也對不起我的前夫,為什麼沒有給他生一個大胖兒子。」
「我當時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夢見的我的女兒前來索命!」
聽到此處,夏懷禮愣了,在城市長大的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歪理邪說,那些女嬰身上的痛仿佛也作用在了他的身上,他突然感受到剛才那沒緣由的、對李子羽的憎恨和怨念!
就想把他撕碎!
「後來,我跳養好了身體,又懷孕了。我這次懷孕很不容易,因為之前生產造成了損傷。」
「我其實很害怕,我怕不是個男孩,但我也怕是個女孩,我怕她又會死了。我離開了婆婆家,來到了濮水鎮自己的老房子裡。我拒絕了一切查詢性別的行為,等待著孩子的降生。」張儀笑了笑,笑容帶著幾分譏諷,似乎在嘲笑自己過去毫無良心的行為。
「生出來了,是個女孩。我前夫很不開心,我們開始爭吵,開始摔東西,相互詆毀。他祈求我把孩子送走,但我不願意,我承諾他一定會再生一個男孩子的。」
「因為吵得不可開交,我內分泌失調,而我一直沒有再懷孕了,這件事很難。我和丈夫兩地分居,他去城裡打工,至於有沒有因為怨恨而出軌,我也不得而知。我自己拉扯著李子歌,說實話,我對不起她,我也對不起她姐姐。我儘可能的想要彌補她,希望她有一個快樂的童年。」
「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在我前夫從城裡回來後,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他告訴我,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健康的男孩。果不其然,我又懷孕了,我自己都覺得很奇蹟,我開始孕吐,出現強烈的妊娠反應,頭暈腦脹,無法工作。我前夫突然間對我特別好,無微不至,我以為生活又回到了從前。」
「我問我前夫,為什麼這麼篤定是一個男孩,他說他去慶雲寺求了,肯定是。」
「李子羽生下來了,是個男孩,從此兒女雙全了。」
「不過李子羽出生的時候胎心弱,身上的皮膚也隱隱發黑,護士當時說這可能是缺氧的緣故,這大概是八年前的事情。」
「李子羽是初春出生的。後來的日子還算不錯,我的丈夫也繼續外出打工去了,一個月回來一次。」
「我自己拉扯孩子,鎮上的老人猜想孩子身子弱可能是沒有還願的緣故,於是我帶著李子歌和李子羽去了上京市的慶雲寺,在那裡,我也遇到了禮大師。」
禮艾方聞言點點頭:「確實。」
張儀繼續說。
「後來,從慶雲寺回來後,李子羽的身體好了很多。但我的婚姻出現了問題,也不知道是聚少離多的原因,或者他在外面有人的原因,即使我生下了男孩,我們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緊張。他會尖酸刻薄、冷眼看待我。他對我不好,會摔東西,會使用暴力的行為,會說我半夜老附在他耳朵邊說奇怪的話。」
「這種情況十分嚴重,摔瓶子、摔碗筷、劃傷我……甚至我發現孩子身上開始出現莫名其妙的傷痕,我猜,他喝醉酒後看不慣李子歌,所以想殺了女兒。」
「那時候,子歌和子羽身上經常一塊青一塊紫,是他喝酒發瘋後打的,但是他一直否認!兩個孩子總是哇哇大哭,我也頭疼得厲害,開始幻聽,總是聽見嬰兒的哭聲。」
「我們又不斷的爭吵,後來我們離婚了,他要帶走李子羽,我用大女兒的死作為威脅他才肯作罷,他離開了濮水鎮,而我也去做了心理輔導治療,說我患上了抑鬱症,醫生給我開了些藥。」
張儀說到這裡情緒激動,眼睛充滿了怨恨。
「我一個人開民宿拉扯兩個孩子。但我後來發現,我的丈夫並沒有說謊,孩子的傷不是他做的,是我子歌會經常掐弟弟,有一次要不是被我發現,弟弟就被她掐死了。」
「我不是重男輕女的人,我一碗水端得很平,不可能出現弟弟有而姐姐沒有的事情,李子歌也不應該怨恨李子羽才對。所以後來,我帶著她去看了精神科,醫生說她並沒有任何問題,可能是從小缺少關愛,讓我多關注。」
「從醫院回來後,子歌倒是好多了,但我明顯能感覺到她在看弟弟的眼神仍然不正常,惡狠狠的,特別可怕。」
「大概是六七年前,我找到了之前禮大師的名片,然後給他打了電話尋求幫助。」
張儀看向禮艾方,禮艾方繼續平靜的繼續說道:「當時我看出來張儀被嬰靈纏身,家中有詭異之事,他孤兒寡母,我也不圖掙錢,就圖個安心,於是和她返回了濮水鎮。」
夏懷禮眨眨眼睛,也不知道誰的命更慘一點。
張儀的前夫重男輕女,那張儀呢?
一方面想要彌補女兒,另一方面又區別對待,對李子羽的關愛總是比李子歌多出不少。
禮艾方雙手背後,娓娓道來前因後果:「我來了之後,發現確實是張儀大女兒的嬰靈作祟,因為不甘心枉死,所以要拉著弟弟一起陪葬。看得出來兩位也是同道中人,陰魂是沒有理智的,外加慘死的嬰兒又屬極陰,所以夭折的大女兒會附在小女兒身上進行報復,要殺死這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