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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23:16 作者: 緒殊
褚彥修靜靜躺在床上等待著熟悉的腳步聲向著他靠近。
或許是失去了視覺,其他的感官便尤為的敏銳。
早上尉慈姝同那小婢女說話來回走動時,褚彥修便發現自己好像能夠分辨得出那一個是尉慈姝的腳步聲。
每一次,當尉慈姝的腳步聲自他耳邊響起時,他的心中便隱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褚彥修無法準確描述得出那種感受,但,他知道,自己不討厭那樣的感受。
甚至,還隱隱地希望,那聲音能向著他的方向靠近,明知道,那小婢女在,她是不可能來到床榻邊,更別提拉開帷帳。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會有那樣明知不可能的期盼。
想到此,褚彥修不禁在心中暗諷自己犯蠢。
在此之前,褚彥修從未想過「犯蠢」這個詞有一天會被他用來形容他自己。
明知是在犯蠢,是犯險,但他卻仍是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了下去。
褚彥修知道,程風之前的遲疑是因為什麼。
此時無疑是他最好的離京時機,但他卻刻意拖到晚上,還要再帶上一架拖後腿的馬車,他們已經這樣狀況下,還帶著馬車毋庸置疑是在暴露自己的蹤跡。
此時豐京城中各方黨羽,各個勢力都在對他虎視眈眈,唯恐他放過他一點蹤跡。
若在從前,他定是會如同程風所預想的那樣在此時,甚至是在昨夜就立時起身離開豐京城中。
若是從前的自己,見到此時他的所作所為,只會說上一句「蠢不可及」,便再連半分眼神都不想分給。
忽而,一聲哂笑自寂靜的屋內突兀地響起。
從前嘲諷麗嘉過尉慈姝的話,最終用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作者有話說:
第60章
「尉慈姝....」
「尉、慈、姝.....」
「慈姝....」
褚彥修躺在床上將尉慈姝的名字不停反覆默念,仿佛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怎麼也讀不倦一樣。
褚彥修說不清楚在那樣的情況之下,他為何會選擇硬撐著回到府中,挨到了她經常散步時必經的路上才放任自己倒了下去。
他甚至都無法肯定尉慈姝昨日是否真的會出門,是否真的會經過那裡。
或許是下意識地想賭一下,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如同傳聞中那樣,褚彥修確實是一個生性多疑,猜忌心很重的人,無法完全地信任任何一個人。
甚至是連自己一手培養的死侍,他都不信任在自己完全失去意識時對方還會完全的忠心,更不會任由自己在完全沒有自主意識時落入武力高強人手中,哪怕是為自己出生入死的死侍。
褚彥修相信的只有自己,以及握在手中的權利。
那樣被動混亂的狀況下,他沒有太多的選擇。
也許是他之前從未見過像是尉慈姝這樣的人,潛意識地選擇相信她,當時他需要一個比無意識的自己更弱,又有一些善良的人,所以賭一把,賭尉慈姝不會見死不救。
也許是因為在當下的狀況下,最危險的府中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她是最可控的選擇,哪怕她有二心,他仍能有把握掌控她。
又也許,只是因為他只是想見她一面。
褚彥修無法說得清楚,在當時思路受毒物影響混亂不堪,無法布局顧慮太多以後時,是為何會下意識只憑著直覺鬼使神差地來找尉慈姝。
當時無法顧慮太多,但漫長的等待過後。
等到他真正看到她出現在皚皚的雪地里時,他卻不能確定尉慈姝是否真的會對他施以援手,而不是去同蘇采州通風報信,又或是置之不理。
更有可能的是,她會趁此報復。
褚彥修想,如若自己是尉慈姝,在當時的處境中,雖當沒有反擊的能力會選擇隱忍,但定當會蟄伏等待,伺機報復。
一旦讓他抓住時機,必定會讓對方一擊斃命。
而顯然,尉慈姝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他賭贏了。
尉慈姝並沒有對對他置之不理,哪怕是不情不願,也仍然盡了全力將他帶了回來照顧,她是和他完全相反的人,是他從前從未見過的,也不相信會有的那種人。
愚蠢的善良。
卻又始終吸引著他。
「尉慈姝....」
「尉慈姝....」
「慈姝....」
褚彥修不厭其煩地重複默念著尉慈姝的名字,不知多少遍,似乎是想要將這三個字烙印在自己的血肉之中。
慈姝,仁慈善良,容貌姝麗。
她果真是如同自己的名字那般,有著姝色相貌,又心慈手軟,蠢不可及的善良。
褚彥修似乎有那麼一些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從一開始就被尉慈姝吸引著,又為什麼會越陷越深。
捋清了這一點之後,褚彥修此時迫切地想要「見」到尉慈姝,迫切地想要感受得到她就在自己的身邊。
眼前的虛無的漆黑讓他感到煩亂不堪。
明明早上剛發現那邪毒竟可致失明時,都未有過這樣煩亂不可控的情緒。
但,熟悉的腳步聲,卻始終未能如他所預料的那般傳入耳中。
寂靜的裡間中,除了偶而幾聲微弱的炭火燃燒的「啪嚓」聲之外,遲遲沒有任何響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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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慈姝不慌不忙地刻意小口小口吃著早膳,絲毫沒有理會之前分好的小盤裡的食物是不是已經冷了,也不在意裡間的那個人昨夜到此時都沒有進食過,是否會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