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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16:23 作者: 圖樣先森
    舟車勞頓,老父親的身子骨有點吃不消,裴連弈坐在沙發上休息,看女兒收拾東西的動作太慢,忍不住又站起來。

    「怎麼這麼慢?爸爸幫你一起收拾。」

    父女倆邊收拾東西邊說話。

    裴連弈問:「爺爺身體還好吧?」

    「還好,奶奶說再住些日子檢查完沒事就能出院了,但是——」雪竹低下頭,語氣很輕,「爺爺記不得很多東西了,我這次回去,他還問我考大學沒有。」

    裴連弈笑了笑:「老人家是這樣的,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多陪陪爺爺,他就能記起來了。」

    雪竹點頭:「嗯。」

    「還有,」裴連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出了口,「你媽媽怎麼樣?」

    雪竹側頭看著爸爸不說話。

    裴連弈咳了聲:「幹什麼?」

    雪竹撇嘴:「媽媽挺好的,能吃能睡,比幾年前看著還年輕。」

    「……」

    裴連弈垂下眼,點點頭:「那挺好的。」

    這幾年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應酬不少,她外出上大學很少回家,酒桌上李叔叔常調侃爸爸讓他趕緊找個老婆依靠。

    這群做生意的中年男人中,別說二婚三婚,養小三小四的都比比皆是,唯獨裴連弈離異單身帶著個女兒,連個正經女朋友都沒有,因而老有人打趣問他是不是女兒不同意找後媽。

    裴連弈為了堵悠悠眾口,把鍋甩在了雪竹頭上。

    於是圈子裡的人都知道,裴總單身離異,條件極好,但有個女兒,雖然人長得漂亮看著也文靜,其實占有欲特別強,裴總至今沒打算二婚,就是因為他女兒哭著鬧著不許他給自己找後媽。

    這種傳聞雪竹聽到過不止一回,每回都是無言以對。

    她壓根就沒阻止過爸爸找第二春。

    是爸爸他自己不想找好不好。

    雪竹問:「爸你什麼時候回一趟童州?」

    裴連弈說:「等把合同簽了我就回,對了,我聽說你寧寧哥哥回童州工作了?」

    雪竹現在有點聽不得孟嶼寧的名字,臉微熱:「嗯,」然後又轉移話題,「箏月姐好像也要回童州。」

    裴連弈不解:「月月她不是在上海買了房子嗎?」

    「姐姐她要離婚。」

    一聽離婚二字,裴連弈的神情頓時變得複雜。

    他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

    「既然你們都回童州了,那到時候叫上老鄰居們一塊兒,我請他們吃個飯……也把你媽媽叫上。」

    雪竹勾唇,點頭:「嗯吶。」

    決定好回童州的事後,裴連弈的表情又輕鬆了不少。

    他又去收拾桌上的東西,發現了藥片。

    「小竹,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啊,那個是我酒喝多了,胃不舒服,哥——」她打住,又說,「所以才吃的,現在已經好多了。」

    裴連弈又回到了剛剛的話題:「你那個胃一直就沒好過,以後絕對不準喝酒了,聽到沒有?」

    雪竹點頭:「知道了。」

    桌上東西不多,裴連弈看見沙發扶手那兒丟了條小毯子,走過去拿起:「這是你自己的毯子還是酒店的啊?」

    雪竹看了一眼。

    那是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孟嶼寧怕她吹空調冷,讓酒店工作人員送上來的毯子。

    「酒店的,就放在那兒吧。」

    裴連弈放下毯子,無意看到沙發邊沿的縫隙中夾著一副眼鏡。

    他拿起眼鏡打量,銀色邊框,鏡架側邊刻著一小行英文,是某個英國品牌的受手工定製款,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最主要這副眼鏡,一看就知道是男士的。

    裴連弈知道女兒不戴眼鏡,平時最多戴沒有度數的美瞳。

    「裴雪竹。」他突然沉下聲音叫女兒的全名。

    雪竹被嚇了一跳:「怎麼了?」

    裴連弈拿著那副眼鏡,語氣嚴肅:「這是誰的?」

    孟嶼寧的。

    剛剛情況太危機,她忘了把眼鏡連同人一併扔進洗手間了。

    「眼鏡這種貼身的東西不可能是落在你這裡的吧?他在哪裡?」裴連弈揚高音調,左右打量,「你讓他出來跟爸爸打個招呼。」

    與此同時,洗手間裡的遲越正表情複雜地看著孟嶼寧。

    「你怎麼丟三落四的。」

    孟嶼寧笑了笑,輕聲說:「你待著別出去。」

    然後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遲越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想像中的暴風雨並沒有來臨。

    裴連弈足足震驚了半分鐘,才消化掉眼鏡的主人是孟嶼寧這個事實。

    他甚至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不確定地問:「寧寧?」

    孟嶼寧點頭:「裴叔叔,好久不見了。」

    裴連弈被震驚地說話都不自覺結巴:「……寧寧你怎麼在這裡啊?」

    孟嶼寧啟唇,剛想說什麼,卻看到一旁的雪竹沖他擠眉弄眼,又比了個「求求」的手勢。

    「我到深圳出差,順便過來看看小竹,恰好叔叔你過來,我們擔心被誤會,」他說到這裡,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所以就只好先躲起來了。」

    洗手間裡的遲越貼著門聽,不屑地嗤了聲。

    就這?

    稀爛的理由,她爸爸能信就怪了。

    然後裴連弈長長地舒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哎呀你來看小竹這有什麼關係嘛,幹嘛躲起來呢?叔叔還不至於連你都不放心,我還以為是別的男人跟我們小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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