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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16:23 作者: 圖樣先森
    雪竹沒見過他這樣,更沒被他捏疼過。

    但她又說不出口。

    太丟臉了,怎麼說?

    因為當時喜歡你,又不敢告白,更不想看到你交女朋友?

    她討厭當時悲觀的自己,那時候她的世界很小,孟嶼寧占據大部分。

    如今她長成了大人,才發現原來年少的感情並不是生活中的全部。

    「人本來就是這樣的,」她動了動胳膊,小聲而冷靜地說,「小時候關係好又不代表長大了也一樣。」

    是這樣的。

    各自有了新的生活,雪竹曾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那個家,如今也要拆了,換做是從前的自己,也許會哭會鬧,可現在她除了淡淡的遺憾,並未覺得拆去舊居有何不可。

    回憶是永遠無法代替現在的。

    時間教會人學著接受和遺忘,釋然和成熟。

    她說完這句話後悄悄抬頭打量他。

    男人沒說話,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冷淡至極。

    「小竹?你回來了嗎?」

    從門裡傳來宋燕萍睏倦的聲音。

    雪竹剛要出聲回應,卻突然被孟嶼寧捂住嘴,他掌心冰涼,還夾裹著淡淡的酒味,眨眼的功夫,便被他推搡著後退了幾大步,後背抵上牆,冷冽深沉的氣息撲鼻,男人高挑的身影直直地覆住她眼前的視線。

    門被打開了一點,室內的光射出一條直線,勉強照亮門口。

    雪竹就這樣被捂著嘴,聽見宋燕萍嘟囔了一句「難道我聽錯了」,接著又關上了門。

    她不知道孟嶼寧想幹什麼。

    實際上孟嶼寧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如果只是這個答案,顯然沒辦法說服他。

    在孟嶼寧心裡,雪竹對他而言並不是單純的青梅竹馬,也不僅僅是從小要好的鄰家妹妹。

    他不願就這樣被她幾句話打發了那在他心裡無比珍貴又想念的,青梅竹馬之間十幾年的記憶。

    「小竹,」男人深深嘆了口氣,語氣晦澀,「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

    雪竹被他桎梏著,聽不進去他埋怨怪罪的話,只知道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很不合適。

    非常近,早已超過正常男女之間的社交安全距離。

    他個子高,就算不是在欺負她,也依舊給她造成了強烈的壓迫感,讓喝了些酒的雪竹頭昏腦漲。

    換做是別人,這一定算得上是冒犯。

    但是孟嶼寧喝了酒,她理解他此刻的失禮。

    理解之外,雪竹又覺得心慌。

    她下意識張嘴想說什麼,唇瓣張合間不小心擦到了他的掌心,頓時嘴唇一僵,又不敢動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微微往內蜷縮,被她碰到的掌心肉仿佛有電流划過。

    他愣了下,垂手,低頭看她。

    雪竹小幅度地動了動嘴唇,耳根滾燙,咬著唇小聲說:「嶼寧哥,牆很髒的。」

    意思很明白,就是讓他退後點,別壓著她貼牆。

    她細氣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下顯得格外燙耳,像是羽毛撓過。

    孟嶼寧從前聽她撒嬌,心總是像泡在了溫水裡,每次都是無可奈何,如今再聽她的聲音,又不知為何心口突然一鈍,幾乎是剎那間失去了行動力,讓他有些心慌意亂,只好略顯侷促地往後退了幾步。

    狹窄的樓梯間,兩個人雖然拉開了距離,但剛剛發生的事兒顯然沒那麼容易帶過。

    孟嶼寧的語氣有些虛弱:「對不起,我有些喝多了。」

    「沒事,」雪竹搖頭,「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好。」

    他轉身下樓,又聽到她拿鑰匙的聲音,垂在側邊的手不自覺握緊,還是轉回了身子,輕聲叫她:「小竹。」

    雪竹回頭看他。

    老式小區的照明燈功率不大,他站在往下兩步的樓梯上,正好和她平視。

    「如果你生我的氣,是因為你高三時的那件事,那封信——」

    雪竹好不容易忘記那一天的羞恥和難堪,壓根不想聽他提起,直接打斷:「不是!跟那個沒關係!」

    他被打斷了話,噤聲,再開口時語氣又低了幾分:「那是因為什麼?」

    雪竹不說話,無論如何也不肯坦白。

    孟嶼寧語氣苦澀:「不論你是因為什麼生我的氣,現在我向你道歉。我們和好,行不行?」

    不知道她為什麼疏遠自己,或許是之前不小心惹她生氣了。

    什麼原因也無所謂,既然她生氣那麼就該是他的錯,他願意先放下態度向她求和。

    第49章 . 二十三歲  接人【二更】

    就因為那見不得光也說不出口的愛慕, 就害得他們如今這麼彆扭陌生。

    他又何其無辜,明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做錯。

    孟嶼寧眼底駁雜, 又問了句:「我們可不可以和好?」

    雪竹只能說:「我們本來也沒有吵架,和好什麼呢?」

    「既然沒有吵架, 就不要不理我, 」孟嶼寧放柔了嗓音溫聲說, 「我們幾年沒聯繫,你覺得不習慣很正常,給我點時間, 可不可以?」

    他一直在好聲好氣地詢問她。

    可不可以和好。

    可不可以重新修復曾經的親昵。

    雪竹喉間發澀, 想問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慣著她。

    她糾結了半天也說不出口, 只能輕輕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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