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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7:12 作者: 一塊凍柿子
也實在不解,既然不喜歡不愛不珍惜,又為何要將他生下?
小孩子做錯了什麼,要如此承擔你們兩夫妻的不滿和怨懟?
呂莉顯然被這句話給問住了,整個人一愣,這才將目光放到那張退燒貼上,然後注意到,宋知佑臉上確實泛著不自然的紅。
宋弘最先反應過來,朝何淑月道謝:「多謝多謝,醫藥費多少?我等會微信轉給你。」
何淑月報了個數字,隨後解釋:「我只是過來拿幾件衣服,畢竟我家沒有小佑能穿的。」
一般家長聽到這個話,基本第一反應都是說:就不麻煩您了,我自己來就好。
畢竟孩子病了,只有父母自己親力親為,才會更放心,更盡心。
但眼前這對夫妻聽到這句話時都沒什麼反應,宋弘更是點頭說:「這樣啊,那您去拿衣服吧,我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
態度可以稱得上禮貌。
何淑月無語,被這句話噎得直接一口氣堵在心口。
可說到底,離婚也好,要哪個小孩也好,終究都是宋家的事情,她一個外人,實在不好插手。
就在宋弘要與他們擦肩而過時,宋知佑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宋弘的衣袖。
這是他頭一回去阻止宋弘的離開。
他用那雙小狗一般的神情望著宋弘,隨後又看向呂莉,目光在兩人中流轉了好幾回。
猶如一條即將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在進行最後的祈求:不要讓他離開,不要把他拋下。
宋弘和呂莉在這樣的目光下,紛紛挪開了視線,卻沒有一句要解釋的點。
宋知佑終於繃不住了:
「你們為什麼都不要我?」
「為什麼只要哥哥,不要我?我是做錯什麼了嗎?」
「我做錯什麼了,我改好不好?」
「爸爸、媽媽,別不要我、好不好?」
「好不好,求求你們了。」
起初還能聽得出來說些什麼,但漸漸的,隨著鼻子發酸、眼淚上涌,聲音愈發哽咽和模糊。
到最後,就只剩下了嗚咽和細碎的「別不要我。」
何淑月聽得心都要碎了,眼眶也跟著泛了紅。
宋弘也有些不忍,他頓了頓,說:「小佑啊……」
宋知佑瞳孔微顫,眸間一亮。
「你別多想。」宋弘沉聲說完,將衣袖從宋知佑的手中抽了出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宋知佑僵在原地,指間發涼。
這種冰冷的感覺逐漸漫到了四肢,頭暈腦脹。
在這一瞬間,他連哭都忘記了。
在宋弘走後,呂莉側過身,淡淡道:「進來拿吧。」
……
最後,呂莉和宋弘離婚一事真的鬧上了法庭。
但爭宋鳴竹撫養權只是其中一個,最小、最不起眼的糾紛,更多的是圍繞著財產分割而展開。譬如房子、車子一類。
宋知佑站在一旁,看著呂莉甩出宋弘跟另一個陌生女人約會親吻的照片,罵的髒話成堆,哭得泣不成聲。
宋弘也放出呂莉和一些男性的曖昧錄音,尺度之大,令所有人咋舌。
法院的空調開得真的好低,令宋知佑感到無比的寒冷,仿佛下一刻就要能夠倒下。
就在這時,他的手被一片溫熱覆蓋住。
是宋鳴竹。
他兩站在一塊,如同等待宣判的雛鳥。
不對,只有他在等待著宣判而已。
一想到這,他就有些委屈地迎上了宋鳴竹的目光。
然後一愣。
這是他從未在宋鳴竹身上看過的目光,明明嘴角向下,整張臉如這吹的空調一般冷漠,可眼底的情緒卻波濤洶湧。
時隔多年之後,宋知佑仍會想起這個神情,然後重新揣測,當時宋鳴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情緒。
是對他的安撫、同情,還是同他一樣的難過和不願面對。
好像都有,又好像不止。
隱隱地,還透著絕望和認命。
在父母都爭搶著要他的時候,他並未表露出多少欣喜。
宋知佑不理解,實在不理解。
他求都求不來的東西,宋鳴竹是連要都不想要嗎?
為什麼?
法官開始向宋鳴竹詢問,問他想要跟父親還是母親。
所有人的視線都開始都望向了宋鳴竹,其中由宋弘和呂莉的目光最為明顯,若可以,感覺他們能當眾進行一段幾千字的溫情告白。
唯獨宋知佑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此刻的他,就站在宋鳴竹的旁邊,卻仿佛隱身了一般,無人關心,無人在意。
成了連宋鳴竹的影子都不如的空氣。
過了好一會兒,宋鳴竹終於開口,一字一頓:「我選爸爸。」
聲音很輕,卻足夠讓所有人都聽見。
呂莉的臉瞬間掉了下來,這回她終於看向了宋知佑,只是眼神里含著十分的不情願,和礙著場合無法發泄的煩躁。
……
庭審結束,呂莉啪地一下將手中的照片甩在桌子上,頭也不回地走了,將高跟鞋踩得噔噔作響。
宋弘則喜悅地跟律師握手,從瘋婆娘手裡保住了他應有的財產,然後朝宋鳴竹喊道:「兒子!過來!」
宋知佑被這樣晾在了一邊,他的腿幾度發軟,撐著欄杆才緩過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