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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7:12 作者: 一塊凍柿子
    正好少年轉過頭來,二人目光相對。

    不,不對。

    宋知佑意識到,少年沒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邊的,方若衡。

    第10章 糖醋排骨

    周末的食堂主要是供應高三生,教師窗口未曾開放,菜式不多,方若衡挑了半天,才在油豆腐燒肉里挑出來那麼三塊,肥瘦並不相宜的肉。

    「嘖嘖,你們這阿姨手抖的,比我母校的還要厲害些。」方若衡戳了一塊放進嘴裡,不滿道。

    柏笙瞥他一眼:「你可以選擇帶她們上你那治治,興許下回能給你翻個倍,給個六塊。」

    「那還是算了,這肉不吃也罷。」方若衡扒拉一口飯,看向柏笙:「哦對,下午我得去醫院一趟,你幾點監考完去了?六點?」

    柏笙回:「嗯,但不用你接,我應該四點就能結束。」

    方若衡疑惑:「啊?不是考三門?」

    「他題做得快,只剩兩門了。」柏笙說:「照我推測,四點左右就能做完。」

    「媽的。」方若衡不平衡了:「這做題速度怎麼也跟陳煜一樣變態啊?這兔崽子不是學渣嗎?」

    聽到陳煜二字,坐在旁邊一直悶頭吃飯,宛若透明人的宋知佑指間一頓,抬頭看向他們。

    「是啊,不是學渣嗎。」柏笙也跟著感慨:「最後那道大題,他都沒怎麼思考就把答案寫上去了。老徐在旁邊都驚呆了,一個勁跟我使眼色,問他是不是瞎寫的。」

    方若衡:「所以是瞎寫的?」

    柏笙說:「寫得完全正確,一分都沒扣。」

    方若衡感覺自己在聽科幻片兒:「我草,這他媽不是失憶,是換了個全新的腦子吧。」

    柏笙讚許:「我看也像。」

    柏笙吃飯吃得極少,沒動幾口就不想吃了。抬眼看見宋知佑正盯著碗中的那棵青菜發怔,以為也是像方若衡那樣肉食主義,便喚了一聲,問他等會要不要再去校外吃點。

    結果叫第一聲時人沒動,再喚一聲,直到第三聲的時候宋知佑好似才反應過來,眨巴了下眼睛,迷茫地「啊」了一聲。

    柏笙歪頭:「想啥呢?這麼出神?」

    宋知佑如夢初醒:「沒。」

    雖這麼說著,人仍舊如夢遊般失神地戳了幾下碗中的白米飯。

    直到方若衡也反頭看他時,宋知佑忽然問了一句:「柏老師,他是把試卷上所有的題目都答出來了嗎?」

    「大部分吧。」柏笙回想:「這個成績,進清北班應該沒問題。」

    「他?進清北班?!」方若衡不可置信。

    「他要進我們班?」宋知佑也跟著同時問了一句,卻是跟方若衡截然不同的語氣。

    柏笙也沒想到這兩人會有這麼大反應,已經超出了普通吃瓜的情緒範疇。

    他笑道:「總不能是老徐求他進的啊。」

    宋知佑聽到這話,瞳孔微動,睫毛輕輕顫了顫。

    方若衡則沉下臉:「他就非得進清北班?」

    柏笙反問:「他有這實力不進清北班難道繼續留在九班?」

    方若衡不說話了。

    柏笙並不知道宋知佑和梁敘之間的種種恩怨,在他看來,只要成績到達了這個標準,進清北班無可厚非,可是……

    氣氛因方若衡的黑臉和這句質問開始那麼一瞬間的凝滯,但宋知佑置若罔聞,小聲開口,問著心中的疑慮:「柏老師,你說他有『實力』?」

    「對。」柏笙來了興致:「老徐之前下了任務,所以我特地把最後一道大題設為了一個奧數題,可梁敘,他讀個題的功夫就把他解出來了,很顯然經常做這些類型的題目,已經有了慣性的思維和解題方式。」

    方若衡驚愕:「怎麼會,你不是說他摸底考的水平才中等偏下?」

    「所以我懷疑——」柏笙分析道:「摸底考的那點分數,都是他控分得來的。」

    宋知佑眉心一動:「控分?」

    「嗯,不然怎麼解釋他之前才考那麼點?」柏笙腦洞大開:「興許是突然變聰明了自己也有點慌,本想藏拙,結果又因為失憶而高估了以前的愚蠢水平。」

    方若衡一時失語,不可思議,但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他的面前,讓他不由得拍了拍手:「就這經歷,已經可以給那些寫小說的投稿了。」

    柏笙附和:「可不是嘛。」

    飯吃完了,天也聊完了。

    柏笙前往辦公室準備休息一會兒,方若衡則看向宋知佑:「你下午怎麼安排?」

    「我……」宋知佑一頓,說:「我想回趟家。」

    ……

    宋知佑口中的家,並不是他姓的這個宋家,而是曾帶給過他溫暖的,陳煜的家。

    ……

    人長大之後,會逐漸開始遺忘自己的童年,尤其是4-8歲時上的那些課程,很難再回憶起其中的片段。

    宋知佑也一樣,他不記得那些繁瑣的知識是如何鑽進入自己的腦子裡的,卻唯獨對在學習「家」這個字時的那堂課記憶猶新。

    老師們依次讓同學們描述對家的印象,宋知佑聽著前面的同學描述的,可以通通稱之為美好的形容詞時,只覺得無法理解。

    他從未見到過同學們所說的,父親那疲憊卻帶著笑容的臉龐。父親留給他的印象,只有一個又一個難以觸碰的背影。

    他從未聽到過同學們所說的,母親那溫柔來喚他起床的聲音。母親留給他的印象,只有一次又一次尖銳不已的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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